怨聲如沸,蔣敬在那小吏的護送下頂著一聲聲的叫罵出現在府衙門口。
兩方一見麵,不止鹽工,就連門口的府衙官兵都愣了。
對麵茶樓上的一個男人眯著眼看了下去。
一個官兵湊過去問陪著出來的小吏,“這位是.......”
那小吏咳了咳,覺得自己既然站在了敬王邊上,也該有些護法的氣概,氣沉丹田一挺胸脯大聲道:“這位是敬王殿下,還不快快跪拜!”
一聽這話,眾官兵先是一愣,反應過來都齊刷刷跪下了,“小的們叩見敬王殿下。”
敬王前腳平定西北,上個月又剛打了東北,隻此兩戰,她在大會軍民心中的地位便已是巍巍高哉,蔣敬這一出麵,無疑是安穩人心的一根定海神針。
對麵的的鹽工也要下跪,卻被為首的喝住了,“都別跪,老子看他娘的哪個軟骨頭敢跪!”
小吏怒眉豎立,衝他大吼:“皇上特派敬王殿下為欽差前來巡鹽,殿下駕到,你們怎麼敢不跪!”
“是敬王又能怎麼樣,”為首的是個膀大腰圓的男人,他抱膀斜眼看著蔣敬,是副極不屑的姿態,“我們來要說法,一個娘們兒,能給我們說法嗎!”
這話粗鄙,那群鹽工都哈哈笑起來,可邊上的官兵一個個卻都笑不出來,堂堂府台衙門竟被鹽工圍了,整裝待發的官兵被堵得動彈不得,就連敬王殿下也被刁民指著鼻子羞辱,如此奇恥大辱翻遍史書聞所未聞!
一片笑聲裏,蔣敬泰然自若,隻朝那為首的男人一笑,意味不明的,又好像洞若觀火,她微抬下巴,有些倨傲的樣子,“是娘們兒又如何,戰場上頂你兩個的壯漢本王一刀能砍倆兒!”
她來來回回地打量著底下的人,見過血的眼睛是不一樣的,饒是再漂亮也見了生死,要是不說不笑,幾乎可以看出裏麵沉著一股瘮人的煞氣。
那視線就像兩把涼颼颼的刀,依次在每個人臉上刮過去,反反複複,生生刮沒了他們幾分要犯上作亂的心氣。
“倒是你們,都是丈二八尺該頂天立地的漢子,一個個的卻不講王法不說冤情,一窩蜂堵到府台衙門來鬧來吵,也不嫌丟人現眼嗎!”
茶樓上的男人端著茶盞,兩隻赭色的眸子緊盯著她。
這話劈頭蓋臉的罵下來,把底下幾個人的臉色罵的青一陣白一陣,為首的男人粗聲粗氣地喊起來:“我們就是來說冤的!”
“那就說說是什麼冤情,”蔣敬看著他,中氣十足道:“本王就是來平冤的。”
“我們有被你們逼死的弟兄,還有被你們禾興官府無辜抓進去的家人!”那男人大聲喊著,身後的鹽工被他的情緒感染,紛紛攥緊了拳,惡狠狠地瞪著他們,“你們官府官逼民反,怎麼讓我們講王法!”
鹽工們都兩眼赤紅著吼起來,“就是!你們不講王法怎麼讓我們講王法!”
一眾官兵都把刀攥的緊了些,在這逼人的怒罵聲裏,蔣敬一步沒退,依舊有條不紊地說:“幾個鹽場的事情本王已經聽說了,從前怎麼處置的本王不知道,但本王今天把話放在這兒,本王既然來了,該追究的就得追究,該補償的就得補償,本王手底下,不能有一樁冤假錯案!”
敬王的名號到底有用,這話一出,鹽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約而同安靜了下來。
她這幾句話好像一座五指山,不容分說地壓住了此刻動亂的人心。
高坐茶樓的男人伸脖子看下去,士氣已經壓了下去,接下來就是攻心為上。
果然,蔣敬緩了口氣,開始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們有氣,本王能體諒,若本王所聽之事為真,不止你們,本王也絕不能容忍,也要在這兒一查到底,還各位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