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冶顯然是愣了一下,“嫉妒什麼?”
他半張臉隱沒在黑暗裏,琥珀色的眸子盯著封禦清,其間躍動著火光。
可封禦清隻是平靜地看著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嫉妒他可以隨心所欲地表達自己的喜惡,而你就連半分模糊不清的感情都難以啟齒。”
“殿下。”沈冶沉聲道。
被如此直白地戳穿,他卻沒有多少惱怒或是難堪,反倒更覺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混雜在心中。
他對封禦清有多少在意與喜歡,他自己說不清楚,更不知道封禦清看出幾分。
“何必如此試探?”他於是隻能問,“殿下又想從我這裏得到些什麼呢?”
“我隻想活下去。”
明暗交雜的火光閃爍著,封禦清的手抬了抬,又生生壓了下去,掩進袖中。
“我可以幫你,沈冶。”封禦清道,“可我想留下的人,一個也不能死。”
沈冶眸光幽深地望向她,“殿下不說我也知道是誰。”
封禦清緩慢地眨了眨眼,露出不懂他什麼意思的無辜乖巧神情。
沈冶沉默良久,最終才在她充滿探究的目光中緩慢開口:“淑妃,紀王,還有……封禦君。”
“唔。”封禦清微微笑了下,“謹之真是了解我,猜的分毫不差呢。”
沈冶直勾勾盯著她,周身的氣息冷冽又強勢,他壓低了聲音問:“殿下覺得,我可能答應這樣的要求嗎?”
“誰知道。”封禦清眯了眯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片刻忽然用指尖在他手心撓了撓,“就算現在不想答應,也可以再考慮考慮,不是嗎?”
“殿下會放過殺害自己的凶手嗎?”
“我現在不正學著放過嗎?”封禦清勾著嘴角衝他笑,“你知道吧,就算你說我們是同類,可我們的立場就是不同……你偶爾也要學會體諒我。”
沈冶沒吭聲。
“我們的關係就是這樣。”封禦清又道,“有些事我不做,你就永遠不會明白;有些話你不說,我就永遠不會知道。”
封禦清能看到沈冶身上沉重的枷鎖,他和自己是一樣的人,不敢隨意看清人心,更不敢輕易相信。
不管是不是為了她,封禦清隻是真心希望,他有一天能夠真的放下仇恨。
可惜這世上之事,向來不是真心實意就能如願。
“你需要時間想想嗎?”封禦清問。
沈冶欲言又止,半晌,慢慢合攏了那隻被封禦清撓過的左手,感到微微發涼。
他的目光越過了封禦清。
封禦清轉頭看去,“你在看什麼?”
“窗外。”
“可窗戶分明是關著的。”
“開著也沒什麼好看。”
“這倒是實話。”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