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進化與變化(1 / 3)

第九章,進化與變化,

9-1,現代“河姆渡”

當“嫂子屋門口的鞋”是一種暗號,為全部兄弟知道以後,王家顯得一番紅紅火火,合合美美,欣欣向榮,蒸蒸日上的景象,達到前所未有的人畜兩旺的鼎盛。苦尋多年、得到美麗異性巢穴的大齡兄弟,蜜有調成、花又得濟,爆熟的玉米、全開心,他們再沒有什麼鬱悶和額外要求,並且感到空前的自豪!昔日惹貓鬥狗,放蕩不羈的“公馬”,安然在一個棚裏老老實實吃草。桀驁、蠻橫、混帳,怪癖和惡習,驟然大減;取而代之的是循規蹈矩,溫文爾雅、心平氣和、熙來攘往。無論在家裏,還是在礦上和生產隊,他們不再惹是生非,不再惹那種低級趣味本來就不該惹的禍。

如果說這是一種生活方式、生存方式,或者一種婚姻方式,但是它有些陰暗、肮髒、淫蕩和倒退,哪一天它被公開、被披露,必將被“現代的父係社會”鄙視、唾棄和遭到懲罰。王家的五男一女,好象回遙遠遠古“河姆渡”母係社會。在這個母係社會家庭裏麵,男人隻是仆從、奴隸,是一群甘願拉車拉套的牛馬。而女人則是統帥,有著絕對的統治權利和支配能力。登上統帥地位的女人,做事公平,賞罰分明,放眼將來;其人也如剛出山的日頭,紅光滿麵,出息地越發漂亮。

隨著時光流失,男人們漸漸知道,女統帥沒有將陰暗,齷齪的夜晚和詭異又有些肮髒的性,看作是一種交易、一種籌碼和一種價值。她並不滿足母係社會的統帥,她要帶領眾男人步人文明而健康“現代男性社會”——其終極目標是讓眾兄弟都娶上媳婦,各自成家立業。她常掛在嘴邊的話,道破心計——“暫時沒有食時,且在家裏碗裏共食,但是將來,大家還是要去江中打魚。”

王家現代版的“河姆渡”母係社會裏麵,男立外、女主內,外麵有掙錢手、家裏有聚錢鬥,存款越來越多。“錢是人的膽,衣是人的臉。”有了錢,就有了輝煌,有了錢,就有體麵。掌管錢財的在嫂子,極力叫家人一個個穿戴整齊,無論到那裏去,出門口袋都有“臉麵錢”。

第一個發起、並沾盡女人福氣的二驢子,冥冥之中或許有了保護神,後來幾次大小礦難,都毫發無損。他循規蹈矩地生活,按時參加生產,按時去紅專學校學習,不久就掌握礦上機械設備,雖然沒有大紅大紫,但是當上機械班長和先進生產者。在感受雄性的燦爛輝煌之際,感受女性溫柔光環撫慰,舊日的張狂、驁橫,得到收斂,提起過去“異癖”和衝動,就後悔和內疚。

重新得到溫柔之鄉的“三孬子”,悶情愁緒得到釋放,性格變得爽朗多了。對於生活和未來,有了信心。秋末年終,得到“一等勞力”的工分,還被生產隊評為五好勞動模範。有了“五好”的身價,就有了約束,他再不去女人那裏潛匿和窺聽。

憨癡的老四得到女人真身相陪,增添了聰睿,盡棄那些自慰的小衣物。他傻人傻幹,也幹出了一點名堂,協助附近軍隊種菜地,十分投入,有時整天整夜守在地裏。辛勤和汗水,終於有了收獲,不僅地裏蔬菜長地好,還得到一些物質獎勵。他也常常拍著胸脯,誇自己是“雖沒有發了財,但也沒有倒了灶”。

男人個個意喜形於色,常常溢於言表。“上不得月亮、但見了嫦娥身。”“咱是地行仙,蓮梅是歇涼亭。”“蓮梅夠義氣,說話算數,老嫂比母哇。”“哥是好哥,蓮梅是好蓮梅,弟兄是好弟兄。”“一鍋裏吃、一個炕上樂,不打不鬧,一輩子快活嘛!”“堅決聽蓮梅的話,按蓮梅的指出辦事,做蓮梅的好學生、不!好兄弟!”

不僅如此,幾個兄弟學著老三那樣,統一改口不再叫嫂子,而改叫她的名字——蓮梅,並以老婆的名份加以對待。最初聽到他們的稱謂和誇獎,女人有些麻酥,後來好長時間才適應。

嬉過冬至夜,玩到夏至天。不久奇跡產生了,並且是按照“母係社會女統帥”的願望發生了。這個期間,有人開始給老二、老三介紹對象。家人為他倆高興,嫂子更是喜笑顏開——粗礪而葷混的男人們終於開始“不在家裏碗裏搶食,去江中打魚”啦。

既然有人提親,二驢子和三孬子,無一例外地前去相親。此時這哥倆已不象從前那樣,“有人就行,有女即可,年糕似地極力粘著人家,巴不望得到”,什麼獨眼龍、瘸腿、寡婦、落難女,均不嫌棄。他們現在體驗過家裏女人溫柔賢惠,洞察其身心的美麗和微妙,有了身份和存款,他們“貓尾巴高翹”,總拿家中女人為樣板,比來比去,挑來選去,差的不要,孬地不看,竟然還弄得“高不成低不就”。

每次相親回家,不論是誰,都會脫下鞋子,直奔西屋,向母係社會統帥彙報,並再次隱秘地體驗她的溫柔和賢惠,美麗和微妙,然後出屋放風說,“不能舍美玉,求頑石”,“家有金童配玉女,哪能外麵瘸馬配瞎驢!”有學問的老五,稱這種美麗的現象叫“偶像障礙”。道理明擺著,就是因為他們對擁有美好的女人,他們總在做比較,隻要相親的女子,有一點不如嫂子,就挑肥揀瘦。

其實,在家裏還有一個奇跡,在大家的眼皮子悄然之間發生。經多年多休養,經過嫂子這個“貼身的護士”的細心護理,天氣轉溫之時,大哥的哮喘大大見輕,身板著實見壯,那種“翹不起尾巴”之器物,也逐漸開始挺立。晚上某次陰陽鏗然相撞,竟然偶爾成功過一兩次,由此以後,傲然還不斷出現多次。每當他恢複體力,品嚐妖豔撩人的山珍海味的夜晚過後,黎明時邁出門檻,滿是雄壯和勝利的表情。

大哥把這些,首先告訴告訴明事理,又不明真相的老五。“我牛瘦,角不瘦。年輕時尿射過河,有病時尿滴到鞋;現在尿射一米,不成問題!”老五知道這些以後,知道大哥輸掉僅是幾次遊戲,沒有輸掉整個人生。

不過,女統帥在丈夫勝利的喜悅之際,總是幫助他把黑鞋擺正,還開玩笑似地勸告一時取得勝利的丈夫。“你不是百戰百勝的將軍,必須給我好好吃藥!”大哥笑鬧著對答:“從前看你身材苗條,高興勁別提啦,可是現在希望肚皮凸起來。有田地有種籽,天天澆灌,總會冒出個秧苗來。”“田地再肥,也總得往深裏翻翻,多澆點水吧?偶爾三滴兩滴的,又管什麼事?”

丈夫重新披上男人的雄偉光芒,激昂有序的西屋門口及其鞋,也發生了微妙變化。黑膠鞋漸漸出現,並且次數增多,綠、黃和蘭膠鞋次數逐漸減少。黃、蘭、綠,三色膠鞋不再那麼幹淨,也不再嚴格有序。有時你多一夜,有時他少一次,但是不論是誰,就是看到西屋門口有鞋,特別有黑鞋擺放,便不去相擾,或嘻笑著,或呼哨一聲,或扭頭即回,自己出去到其它地方過夜。因為“約法五個一概”到位和女統帥的魔力塑造,舊日渾噩的男人禮讓和涵養、品質和信義,此時得以延續。

9-2,第一個脫離母係社會的男子,

秋天忪忪而去,冬天獵獵又至,冷和冰以掠奪的速度,一眨眼的工夫就占領北方遼闊的幹枯原野。就在冷風吹得這山村人們套上棉衣的時候,王家傳來一個好消息:努力肯幹、心眼實在的老四,在協助附近軍隊種菜的時候,被人家領導相中,介紹他去北大荒的建設兵團去種菜。聽說北大荒那裏,人少地廣,土地肥沃,不但吃飯不成問題,還管軍裝穿,成為正式職工。一年下來,能夠淨掙百八十塊錢,比在這裏生產隊強多了。

比起有智力的二驢子和三孬子,笨人有笨福,傻四子成為第一個脫離母係社會,“不在家裏碗裏搶食,去江中打魚”的男人!眾兄弟替傻老四高興,交口稱讚他時來運轉,“蘑菇不濟,卻長在金鑾殿上”,“不在泔水桶裏撈食吃”,日後準能娶上年輕貌美的老婆。

然而,隻有嫂子以女統帥那種高瞻遠矚和母性的細心提出疑義:“聽說那裏很冷,一年四季,有三季得穿棉衣,你這傻子去那裏,能適應了嗎?”她好象對遙遠的北方十分了解。精明的老三和老五馬上聯想到,北大荒那裏有她那個“捷足先登”、正服刑的男同學。

急先鋒豪邁地回答:“冷怕什麼?大丈夫誌在四方!聽說那裏富饒,‘杠子打魚瓢舀麅子,野雞飛到被窩裏’。你想想,那麼多野雞,男人到了那裏,都可以開葷啦——”“哪是‘杠打麅子瓢舀魚’,‘野雞’是一種鳥,不是光棍所需要的‘野妓’。”老三解釋說。“反正那裏有什麼希奇物,我一定給大家捎回來一些。”

在眾人大笑時,嫂子又插嘴道:“聽說那裏‘益母草’的藥力大,要是方便,給我帶一些回來。”老四硬著脖子不解地問。“一畝草,一畝地的草?你要那麼多草幹什麼?”“你呀,一句話倔死狗,兩句話倔死牛。離家出門,叫人擔心。”女人不多解釋,撇嘴一笑,回到西屋。找出這些年攢的新棉花,用了三天時間,給老四做了一身新棉襖棉褲。

從小沒爹娘的老四,接過柔軟的新棉衣,眼睛濕了一圈,隨手把暗藏多年的六元錢拿了出來。“嫂子,不,蓮梅!我這糞堆上栽樁子,臭光棍,從前總以為你嫌乎我,可沒想到你也疼我。這是小弟臨別的一點心意。自從來我家,和咱弟兄過日子,瞞得熱眼有冷眼,白天晚上,長的短的,粗的細的,也真不容易……”“傻人淨說傻話。這錢你拿著吧。離家三十裏,就是外鄉人。窮家富路。路貧貧煞人。”她把錢推給了。老四硬要把錢又遞給她,兩個人推來推去,急地她一時說溜了嘴,隨口講出眾人常掛嘴邊上的那句話。“有衣大家吃,有飯大家穿,有驢……咱們誰和誰呀!”

老四聽後喜笑顏開,頓時心血來潮,顧不得門窗沒關,兩手亂摟纏。嫂子一把推開,厲聲喝道:“還沒見水,咋就脫鞋?”“人到情到意到,咋就不行?”“仨人兩個枕頭,今晚哪裏輪不你?”“哦,對啦,今天該是二哥。心情一激動,就給忘了。”急先鋒停下來纏磨,將亢奮和放肆暫存到一邊。

“現在包餃子,你攉白麵,我來攉餃子餡。”女人轉身去調餃子餡。試圖用庸碌的家務勞動,按耐四橫子的雙手和情緒。可是她自己的情緒也不穩,在剁白菜餡之時,一不小心,指甲蓋劈了一小塊,不得不轉身向老四借指甲刀。“你快來用我。拿指甲刀——”“要我,快用你?什麼意思?”老四一時蹩不開勁,險些誤解她的話意。“說錯了。你把指甲刀,快拿來給我用一下。”她知自己又口誤了,羞得麵如秋月,大大的濃茶色的眼睛羞地迷迷鬆鬆。傻老四呲牙笑道。“我在攉白麵,騰不出手,你伸手到我褲兜裏拿。”

她伸手在男人的兜裏一摸,摸到一長長硬物,有些楞神,驚得退了幾步。“咋地,攉麵,也管不住?”老四從兜裏摸出個蠟燭,委屈地說:“昨晚上,修理風匣,用它照亮,你不許我想,可你自己卻…….”嫂子滿是自疚,額頭微滲出一抹晶瑩剔透的香汗,風韻燎人地一笑,悄悄溜到西屋。男子領會其意,揮動著滿是麵粉之手,連鞋都未脫,就急著上炕。“幹什麼?!手也不洗,鞋也不脫,門也不插——”“一時性急,忘啦……”老四說著回灶間,欲去洗手。不願意節外生枝,耽誤時間的女人此時網開一麵。“算了,既然進來了,就脫了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