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左懿像往常一樣處理公事,下班之後去學校接若溪,周尹姿和左皓鬧矛盾,獨自一人跑去了美國,左皓也隻好跟過去哄她,陪若溪的人物就落在他身上了,不過他倒是樂在其中。
車停在學校門口,左懿正拉門下去,就看到一個人正在和若溪說話,背影看上去有些熟悉,但一時間還不好確定,他摘掉墨鏡走過去,彎腰和若溪講話的人恰好直起身子,看到是左懿,有些意外。
“若溪,我們走吧。”左懿並沒有多看一眼,牽起孩子的手準備離開。
那人開口了:“左懿,我隻是來看一眼予溪的孩子,沒有別的意思。”
左懿冷冷地掃過眼前的人,已過五旬的婦人,臉上有著歲月斑駁的痕跡,幾年不見,她老了,不再是曾經那個珠光寶氣的貴婦。
“莊太太,我想,我女兒並不需要您來關心吧!”他幾乎是不留情麵的說了這句話。
莊太太明顯有些尷尬,但她還是降低姿態回了左懿的話:“是我們家予溪對不起你,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天底下沒有一個母親會放棄自己的孩子,她是有苦衷的。”
“苦衷?嗬”,左懿冷笑,“會動手結束孩子生命的母親會有苦衷?莊太太,您女兒的苦衷請恕我無法理解,我現在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女兒和你們莊家沒有任何關係,以後不要來騷擾她。”
“左懿——”莊太太有些絕望地叫了一聲,但是左懿已經抱起若溪繞過她,徑直離開。
在車上,孩子坐在後座一直問他:“叔叔,那個漂亮的婆婆說她是外婆嘞,我有外婆嗎?”
“沒有,若溪,記住,以後不要隨便和陌生人說話。”
他的語氣有些冷,孩子有些害怕,偷偷看了一下鏡子裏他的眼神,撅了一下嘴,低低地說:“我知道了。”
車停在鋼琴培訓班的樓下,他下車幫孩子打開後座的門,小家夥又是一臉的不情願,正楚楚可憐的看著他,“可不可以不練琴啊?”
他故作嚴厲,說:“不可以。”
小家夥一溜煙從車裏爬出來,背起背包就走,還嘀咕了一句:“討厭。”
左懿跟上去,小家夥卻不理他,徑直往電梯裏走去,他有些想笑,卻還是要保持一副嚴厲的樣子跟在她後麵,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每次來上課都要鬧一下別扭,明明很有天分,卻總是討厭出現在這裏。
他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看著孩子在老師的指導下彈鋼琴,很認真的樣子,小手滑過琴鍵,優雅地樂曲響起,老師今天教的是《維也納森林的故事》,這是一首圓舞曲,是小約翰施特勞斯繼《藍色的多瑙河》之後又一經典,這是小約翰寫給自己故鄉的讚歌,很多年前他和莊予溪去過維也納,在金色大廳裏,他們一起聽過這首曲子。
熟悉的旋律帶著遙遠的記憶悄悄來到,他們挽著彼此的手,莊予溪靠在他肩上,聽著輕柔華美的聲音,就像看到了維也納晨光熹微裏百鳥爭鳴的繁鬧,薄霧透過樹葉,籠罩在雲端下方的小片綠空,那樣美好和虛幻的夢境,此時此刻又像放電影一樣,在他的腦海掠過。
曲畢,左懿走過去,老師也站起來和他打招呼:“左先生,你好。”
“你好。”他客氣地回應,卻轉而問老師:“隻是鋼琴應該彈不出晨光中森林的美妙吧?”
老師笑了笑,有些驚訝,“左先生懂音樂?”
“聽過而已。”
老師解釋道:“其實這首曲子是管弦樂,並不適合鋼琴,我之所以拿出來讓孩子們練習隻是為了讓他們感受這首曲子動人的旋律,音樂都是相通的,聽懂一段音樂,靠的不是聽覺,而是心,用心聽懂的音樂才會有記憶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