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荃把派人調查到的資料遞給左懿的時候,目光是沉重的,作為左懿的貼身秘書,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她了解得都比旁人清楚太多。左懿和父親左仲明的關係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早些年是因為他母親的死,後來是因為工作上的爭執,這麼多年,形同陌路的父子,沒想到了現在居然又出現了這樣的事,想必又會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一場浩劫。
汪小荃看到上司一直不說話,隻是盯著文件,麵色漸變,目光如炬,她有些忐忑接下來這位修養頗好的男人會不會突然大發雷霆。
“你先出去做事。”他的語氣很冷淡,卻能明顯聽得出生生的隱忍,汪小荃鬆了一口氣,退出去。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他手中的文件已經被揉成了一團,為什麼事情的結果是這樣?
左懿很快回家了,父親看到兒子突然來訪,煞是意外。還沒等他開口,左懿已經將牛皮紙袋丟在沙發上了,冷冷地問:“你當初到底對莊武成做了什麼?”
左仲明的臉色瞬間慘白,沒想到兒子會突然發現這件事,當初他做得天衣無縫,除了若溪的到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你陷害莊武成的是不是?是你逼莊家離開的是不是?莊予溪要打掉我的孩子也是你的意思是不是?”左懿突然逼問,聲音也越來越大,眼裏的怒意直襲左仲明。
“好,很好,左仲明,你贏了。”看到左仲明一言不發,左懿突然冷笑一聲,“你逼死了我媽,逼走了我最愛的女人,還差點要了我孩子的性命,你到底還想幹什麼!啊?”
聲音太大,驚動了廚房的張媽,她匆匆忙忙跑出來,就看到對立的父子,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左懿已經拂袖而去。
車一直在超速,將前麵的車一輛接一輛的超過,他還一直瘋狂地踩油門,下橋的時候一個急轉彎,直直地撞上來車,千鈞一發之際,對方一盤打過去,兩輛車擦身而過,左懿的車觸到了路旁的護欄,對方的車被他的車擦到了車尾,緊急抱死才僥幸無事。
醫生給他進行了簡單包紮之後要求腦部檢查,左皓和左楠先後趕來,看到隻是外傷,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左楠撫了撫胸口,看著左懿說:“二哥,你嚇死我了。”
左皓開口問:“怎麼回事?”
剛好相撞的車主進來了,他隻是手擦破了皮,人沒事,他看了看房間的人,說:“醫藥費我已經付了,警察那邊我也處理好了,兩位左先生,再見。”
簡短的話語,超有磁性的聲音,直到他走遠,左楠還遲遲地沒回過神,左皓咳嗽一聲,她才縮了縮頭,繼續關心左懿:“二哥,警察說你一路超速,你到底怎麼啦?”
“沒事。”他隻說了兩個字,並不想多言。
左皓見他如此沮喪的神情,知道有事發生,他叫左楠去拿藥結賬之後問左懿:“阿懿,說吧。”
左懿知道大哥支走左楠的意思,他一定會問個究竟,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還能說些什麼呢?意義又在哪裏?
“沒什麼。”他不想說。
左皓看了他一眼,冷漠,疏遠,他一貫的表情。
左皓點點頭,說:“隨你吧,我先走了,楠楠送你回家。”
左楠開車送他回家,買了一大堆補品,還囉嗦了一大堆注意休息之類的話,他一直都沒開口,送走左楠,他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煙霧很快彌漫了屋子,一支接一支,最後他起身去了書房,打開了抽屜。
那裏,有他一直不願打開的記憶。
相冊的第一張,莊予溪穿著白色長裙,站在海邊,海風掀起裙擺和發梢,她的手在耳際,看著沙灘上的腳印,淺淺的笑著。
那是他們第一次出去旅遊,他帶她去巴厘島,過他們的第一個情人節,那個時候他們才大三,在朋友的生日會上認識之後的第三個月,他順利追到了傳說中的女神,經濟管理學院的院花——莊予溪。
最初是心動她的美麗大方,接觸之後是喜歡她的冷靜沉著,善解人意。
第二張是他們一起在斯裏蘭卡,那個傳說中印度洋上一滴眼淚的小國家,她說很喜歡那裏,喜歡那裏美麗的自然風光,人文環境,還說以後還要再去一次。
第三張,北海道的壽司店門口,她穿著和服,手裏拿著剛剛咬了一口的壽司,表情是看到鏡頭那一刻的猝不及防,看起來有些可愛,這是向來理智有餘的她不會出現的表情。
第四張……
他猛地合上相冊,不敢再往下想,曾經親密得像自己身體裏一部分的人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