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天要下雨了！”
一個瘦小少年從裏屋跑出大聲道，門前是曬的黃黍。
“阿良，快拿筲箕過來，可別讓小米給淋了啊。”粗布婦人急忙放下手中竹篾，拿起掃帚出屋，抬頭打量。
半邊天是黑雲密布，陰沉欲滴。
嘩啦啦，雨水打在屋簷上劈啪作響。
少年蹲在門檻上，看著門前水窪，手中樹枝偶爾擊打下水窪，雙目茫然發呆。
“阿良！阿良！”遠處披著破爛鬥笠衝過來同樣幹瘦的小個子，“我有事和你說！”
黃良抬眼看去，站起身來，拍拍屁股，“有什麼事趕緊說，要還是惦記楊老漢那條狗，我可不去了”
“不是不是，昨兒那死狗追了十裏地，死活不走，我才不招惹它。”
“進來再說。”
“你娘在家嗎？是你大哥托人捎話來。”二蛋取下鬥笠，擠開黃良，就要往裏走。
屋子不大，進去院裏擺放一堆竹子，婦人坐在小凳子上，手裏不停穿插，顯然是在編織竹籃。
聞聲探向門外，“是蛋哥兒來了呀！來，快進來坐！這麼大雨，先進來擦擦身子！”
二蛋抖了抖身上的水，從懷中取出一包約摸二三兩銀子，“嬸兒，這是安哥托人捎回來的！”
“嬸兒，城裏藥房招缺，要入一批學徒，包飯。一個月還給二錢銀子呢！阿良現在也不小了，安哥說想讓阿良過去學些本事，也有兩手本領好找婆娘！”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了，黃良到今日還未走出過這石湫村。
年齡太小，因為常年營養不良，身體發育與同齡人無法相比。十四歲卻隻有八九歲大小的模樣，麵黃肌瘦。
好在黃良經常到村裏一個老學究開的私塾偷摸旁聽。
倒也識了不少字，知道二十裏外有個雞鳴城。
大哥黃安現今在城裏黑虎幫混生計。母親也一直編一些竹織到城裏賣，補貼一些家用。
“好。”
“娘，我這麼大，該幫忙了，也想去城裏看看。”黃良輕聲道。
“嬸兒，能不能和安哥說下，我也想去做個學徒。”二蛋搓了搓手，看向婦人，“你看，我和阿良一起有個伴，有什麼事也能互相照應。”
婦人接過銀子，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有些無助的看向黃良，“阿良……你……”
“娘，你放心，二十裏路很近的。再說，又不是不能回來。”
見婦人還是不太放心，黃良又道：“娘你不是經常拿些竹織到城裏賣嗎？到時也能見著。”
“二蛋的事，我跟大哥講。”
見此，婦人嘴唇蠕動終於不再說什麼了。
二蛋喜笑顏開，摟住黃良，“阿良，不愧是好兄弟！”
當天晚上，整整一夜，那盞油燈也沒有熄滅，母親給黃良縫補了一夜的衣服。不到五更天，又做了早飯。
嘚嗒……嘚嗒……
一輛牛車正緩慢地走在泥濘的小路上，老漢坐在前麵不時揮舞著鞭子，黃良和二蛋則是坐在牛車後麵的麻袋。
時已入秋，黃良看向路邊唰唰作響的樹，竟微微有些涼意。
“阿良我跟你說，城裏比我們石湫村熱鬧多了，上次我跟我爹去了一趟城裏，還見到有吹糖人的呢！”二蛋滿臉得意，“那叫一個好看！”
老漢聞言立馬回頭，“兔崽子！同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顧著吃喝玩樂，跟阿良好好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