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當然,作為一名醫生,希爾倫很清楚,以現今的醫療手段,對“漸凍人症”是毫無辦法的。
那麼希爾倫為什麼還要無意義的堅持下去?理由實際上就出現在出雲自己身上。
希爾倫雖然年紀輕輕但也是神經科的專家,不管是在她的從醫經曆裏還是醫學史的記錄中,漸凍人症患者患病幾年病症才蔓延到腿部的例子根本聞所未聞。希爾倫判斷,一定有一股什麼力量在抑製著出雲的發病速度。
她相信,隻要弄明這一點,出雲的病她就一定能想到辦法。
她對自己充滿了自信,現在,她需要的隻是時間。
“出雲,你願意相信我嗎?”
“嗯,我一直都非常相信石田醫生。”
不管是如陽光般和煦的笑容,還是話語中所包含的真誠,都讓希爾倫心裏一陣刺痛。一想到這個本應奔跑在陽光下與同齡人嬉笑的小女孩不得不坐在輪椅上與死亡賽跑,她心中就有一股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酸楚。
希爾倫感覺鼻子有些發酸,強忍著不讓心中的悲傷表現在臉上,摸著宇佐見出雲的小腦袋嘻嘻笑道。
“嘿嘿,真是讓人喜歡的孩子,如果你能答應叫我謝爾倫姐姐我會更高興的。”
“交給我吧,大姐姐一定治好你。”
這是約定。
也是約束。
……
看著希爾倫離去的背影,宇佐見出雲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
或許與這幾年都是獨自一人生活有關,在感情方麵宇佐見出雲要比同齡孩子更加成熟,同時對感情也愈發敏感。
就像剛才,希爾倫在談話期間眉宇間時不時閃過的憂慮神情,以及當自己詢問到關於自身病症問題時,希爾倫含糊其辭的表現,細心的出雲全都看在眼裏。
對於這份過熱的感情,宇佐見出雲也不理解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理狀態了。是抗拒嗎?是在擔心?或者說沒有做好準備?總之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到底有多麼的沉重,宇佐見出雲理解的並不比希爾倫少。
絕症是魔法和現代醫學都無法攻克的難題,爺爺曾說過若是他在魔法上的造詣再更進一步或許就能治好自己,然而這最後的希望也連同爺爺的辭世一同消失了。
現在能夠拯救自己的,唯有奇跡了吧。
宇佐見出雲露出一絲苦笑,望著窗外同自己雙眸同樣顏色的蔚藍天空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發出舒服的**,輕柔的微風帶著窗簾的一角俏皮地輕輕拍打在她的臉上,這一切的一切,才令她有活著的感覺,才能讓她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享受現在擁有的一切,貪婪的在這世上生活哪怕隻多那麼一天,這才是出雲一直以來的打算,因為自己病弱的身體而自哀自怨,成天擔驚受怕的活著,那樣才不是她宇佐見出雲。
一想到這裏,她就不禁為事發那天自己的失態感到臉紅。同時,經曆過這場劫難,出雲也愈發明白了生命的可貴,愈發珍惜現在的生活。
“好!今天也要精神滿滿的,加油喔!”
拍拍臉頰,出雲將雙拳攥在胸前像個孩子一樣為自己打氣,這是她以往每日起床時的必修課。
一套動作做完,出雲下意識地回頭,愕然發現剛才離開的希爾倫現在卻站在門口,臉上窘迫的表情就像不合時宜地推開門卻不小心撞到親梅竹馬正在更衣的男子高中生。
出雲的臉瞬間就變得通紅,羞燥得隻能不斷從嘴裏發出嗚嗚咽咽的哀鳴。
“這、這隻是…隻是普通的!不是那個、這個……嗚……”
由於太過害羞了,出雲語無倫次地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些什麼,索性將臉整個埋進了膝蓋裏。
“嘛嘛,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害羞的吧。”
希爾倫連連搖手,但臉上的笑意完全沒有收斂一下的打算。
“那是因為石田醫生不是當事人才能說這樣的話,實在太難為情了。”
“一般來說這樣的事情很普通啦,你這個年紀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會有這樣的表現。”
“真的?”
出雲偏過頭來,通紅的小臉露出一半,目光中帶著希冀意味望向希爾倫。
希爾倫一怔,眼前小出雲這幅表情簡直可愛到爆了,她恨不得現在跑回家拿照相機把這副畫麵拍下來!
希爾倫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故意提高音調說道:“差不多是‘身高一米八的體育社社長卻十分熱衷於遊戲廳的布娃娃機’這樣的程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