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突然的,天空下起了傾盆的大雨。
這裏是柳桐寺的後山,一個身著紫袍,渾身是血的女人,倒在鬱鬱蔥蔥的雜樹林裏。
“啊,哈……哈……!”
女人嘴裏不斷喘著粗氣,一次次摔倒,卻又一次次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前進。
女人沒有目標,隻是仿徨在這片林間,又一次摔倒在地,汙泥弄髒了身體,呼吸紊亂接近快要失去意識的她,像是尋求幫助似得,奮力地衝著黑暗的天空伸長了手。
然而,結果卻隻是又一次地因身體乏力撲倒在地。
她快要消失了。
她現在,隻剩下了最後一小撮撮的魔力。
對於Servant來說,魔力是構成自己存在的肉體的東西,而供給魔力則是Master的職責。
然而,在剛才,這些她已經全部失去了。
“嗬…哈哈,哈哈哈……”
女人躺在滿是泥濘的地上,幹澀的,自嘲般地笑了兩聲。
為了取得自由,她欺騙了自己的Master,她裝作一個順從的Servent,滿足了那個男性魔術師那可笑的虛榮心。令對方輕信了,即使沒有令咒的束縛,他的Servent仍舊會效忠他這位優秀、而又偉大的Master。
多麼可笑而又愚蠢的男人!
明明沒有戰鬥的意思以及覺悟卻做著獲得最後勝利的白日夢!妄圖站在黑暗中等著其他Master自相殘殺後坐收漁翁之利的弱小男人!
而自己,堂堂神代時期的優秀魔術師,被稱為“背叛魔女”的美狄亞,為什麼要成為這種男人的工具!?
所以在那個蠢貨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用掉第三枚令咒,在那一瞬間,她用寶具——破盡萬法之符給了那個男人致命一擊。
這太容易了。
當男人的契約與自己消失的瞬間,她以為自己成功了。
但是這一次,她失敗了。
她實在輕視了Servent與Master之間的聯係。
Master向Servent供給魔力,以維持Servent的存在——並不是表麵上這樣簡單的關係。
對Servent而言,Master是自己憑依的對象,是被允許存在於這個時代的護照。而失去了Master的Servant,就會被強製送回。
原本,以她作為Caster的魔力量,即使是失去了Master她也能有兩天左右的活動時間。
但…
因為一個可笑的理由,男人不信任…或者說對比自己更加優秀的Caster感到恐懼,因此,將Caster的魔力量限製在了比他自身更低的程度上。
現在,失去魔力供給的她,能在這個世界上存在多久?
恐怕…隻剩下最後幾分鍾時間了。
“哈哈……”
她感覺自己很可笑,為了自由而殺害了Master,因為輕視契約而又麵臨消失。
在聖杯戰爭打響之前,就消失的,一事無成的,隻為了被一隻渣滓般的Master羞辱而召喚出的Servent!
真是個不錯的笑話!
不甘心,但,卻無可奈何……
因此,隻能接受。
她的一生也是如此。
因為女神的詛咒,她愛上了自己根本不認識的男人。
因為男人的希望,她背叛了自己的父王與兄弟。
因為人民的期望,她被冠以了魔女之名,成為了接納黑暗的惡之容器。
即使是在成為了魔女之後,她也未能以自身的意誌生存。
她的一生,都是在自己不情願的狀態下,生活著。
直到……
“你在那裏做什麼?”
這個瞬間,與那個陌生的他邂逅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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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和平日一模一樣,葛木宗一郎結束一天的工作而回家的時間。
在走向山門的途中,他察覺到林子裏發出的異常聲響。走進林中查看情況,結果發現了一個滿身是血女人。
紫色的長袍被大雨淋濕,從袍子裏伸出的白皙手臂被冰雨凍得發紫。
這個女人已經衰弱的快要消失了。
雖然從一線退居已久,葛木宗一郎的直覺告訴了他這個女人很危險,他從對方身上嗅到了和他自己相同的那份——屬於殺人者的氣息。
“醒了嗎,可以說話嗎?”
女人吃力地抬起頭,茫然地望著他,眼中既沒有困惑也察覺不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