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向月亮。
陳蒙眼前的試卷上，突然浮現出一行字。
深到發黑的紅色，還在緩緩向四周洇開。
就像是誰用手指蘸著新鮮的血，一筆一劃地寫下，濃重的腥氣直往鼻孔裏鑽。
他渾身一震，猛地站起身。
座位頓時被帶得朝後栽倒，手裏的筆也“哢啷”一聲掉到地上。
原本奮筆疾書著的全班同學齊刷刷抬起頭，望向陳蒙。
坐在講台上的老師也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哦……對了。
現在是高三的開學考，是應該保持安靜……
等等？
陳蒙彎腰撿筆，努力掩飾住臉上的震驚。
他明明應該是個007的社畜，正在為了幾千塊錢工資累死累活。
怎麼會突然坐在月考的教室裏？
這是……他穿越了？
陳蒙心思一動，立刻小聲開口：“係統，喂，係統在不在？”
“咳！”然而，隻有講台上的老師用力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坐下。
靠，重生名額都發了，怎麼還這麼吝嗇係統名額啊！
他邊腹誹邊重新坐下，隨著他的動作，全班同學的頭也再次齊刷刷地轉回去，繼續奮筆疾書。
陳蒙卻僵住了。
隻見眼前的試卷上幹幹淨淨。
不僅是說答案一筆沒寫，而且剛才那行血字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隻是……他的幻覺。
不對。
不可能……！
陳蒙的座位明明緊挨著窗邊，透過玻璃映射進來的陽光熱烈到發燙，卻撫不平他心底漸漸爬升的寒意。
最終，他隻能拿著一張幾乎空白的卷子，等待排頭來收。
別說已經被那血字擾亂了思緒，就算沒有，大學畢業四五年的他，也早就和高考時的人生智力巔峰期告別太久了，現在看著題目，全跟看天書似的，突出一個有心無力。
很快，他們這一排的排頭便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來人邊假裝整理已經收上來的試卷，邊停在他課桌旁，低聲詢問著。
陳蒙抬起頭看她，腦子一時有點卡殼。
和重生前自己沉迷過的小視頻美女不同，眼前這人還帶著濃濃的學生氣。
藍白色校服把身材遮得幹幹淨淨，紮一個高馬尾，素麵朝天。
但她皮膚卻細膩白皙，眉眼也已經長開了，唇角的弧度更天然含著半分溫柔笑意，那種含苞待放的美麗早就展露一角。
麵對美女，陳蒙沒費多大勁，就在滿是灰塵的記憶裏翻到了答案。
她叫周瑤，剛轉學過來，在這會兒正處於青春萌動的男同學們心中，是不折不扣的校花。
看到她停留在陳蒙的課桌旁，似乎還在隱隱說什麼話，男生們幾乎全都嫉妒地看了過來。
可惜陳蒙現在滿腦子都是那行神秘的血字，根本顧不上這些，隻是把試卷交了過去：“沒事。”
“別太累著，晚上早點睡覺吧。”周瑤邊收攏試卷，邊說了這麼一句親近到奇怪的話。
緊接著，她整個人就像是遊戲裏卡頓的NPC一樣，猛地抽搐了一下。
柔白的臉龐上，肌肉全都僵硬地繃緊，一雙原本瀲灩的杏眸眼神發直，直勾勾地盯著陳蒙，再開口時，嗓音都變得有些嘶啞：“……不要看向月亮。”
她的聲音明明很小，但隨著這句話出口，全班正吵鬧著的同學頓時像被按下暫停鍵一樣，安靜了下來。
數十雙眼睛不約而同地扭轉，全都落在了陳蒙的身上。
一時間，陳蒙冒出了一身白毛汗，完全不敢輕舉妄動。
怎麼回事？
什麼意思？
他隻覺得自己舌頭跟灌了鉛似的，半晌才囁嚅出一句話：“作業這麼多，怎麼可能早睡啊。”
“嘩”地一聲，班裏嘈雜的聲音又像開閘的水一樣重新流動起來。
周瑤也恢複了往日裏溫柔的樣子，朝他同情地笑了笑，抱著試卷走回講台。
賭對了！
陳蒙長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胸膛裏的心髒跳得有如擂鼓。
這下，他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不對了。
不要看向月亮。
這句話為什麼會招致同學們那種反應？
月亮，難道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