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陸九霄正坐在值班室裏整理當日的病患資料,突然鈴聲大作。
“陸醫生,江寧縣一家燒烤店發生煤氣爆炸,院裏已經派出了好幾輛救護車,保守估計有十幾人受傷,我已經聯係了其他醫生……”前台值班護士的話還未說完,陸九霄就衝出了值班室,緊急召集值班人員,有條不紊地為待會的救治工作做好準備。
一聲聲鳴笛響起,醫院門口,接連開進幾輛救護車,醫生和護士急忙忙地衝出去,有人抬擔架,有人做心肺複蘇,有人開通靜脈通道……有條不紊的配合,爭分奪秒地跟死神賽跑。
陸九霄繃著一張小臉,緊跟著一位嚴重燒傷的患者進了手術室,其餘從各處趕來的醫生也展開了緊急救治。
兩個小時後,燈滅了,陸九霄從手術室出來。
麵對著患者家屬飽含希冀的眼淚,她無聲地搖了搖頭。
站在洗手池旁,陸九霄腦子裏一片空白,這不是她第一次麵對死亡,但是在死亡麵前,似乎一切都是徒勞的。
活著,就是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過程,或早或晚,而已。
直到把雙手搓紅,她才關了水龍頭。
天亮了,陸九霄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醫院附近的公寓樓。
當年回國後,她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買下了這間不大的公寓,仿佛是為自己漂泊無依的生活找個支點,不至於萬家燈火時無處可去。
她習慣性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望著天花板,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似乎睡著了,但是眉頭緊鎖。
她的夢裏又出現了那個場景,那是在一個烏黑的雨夜,她赤著腳不停地奔跑,身後好像有人在呼喊,但是她聽不清,也看不見,一直跑,一直跑,四周彌漫著血腥味,可她卻不敢停下來……
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按了接聽,傳來好友溫相宜的聲音,“霄霄,你現在是上班還是下班?”
陸九霄撫著額:“剛睡醒,怎麼了?”
她有很嚴重的睡眠障礙,一天隻能睡四五個小時,有時候甚至失眠到天亮。
當初在醫學院的時候,很多同學都看不慣她的的內卷,明明年年拿第一,卻每天泡在圖書館看書到淩晨三四點,三更半夜跟大體老師切磋學習。
她曾試著解釋,但是沒有人相信她,都在背地裏對她羨慕嫉妒恨。
“據可靠消息爆料,林熙然那貨準備今晚跟我求婚,作為好朋友,你必須得到場!地址我發你微信,你記得來呀!”
終於要求婚了,看到好友多年愛情長跑修成正果,陸九霄心裏也很替她高興。
溫相宜是她來到寧市第一人民醫院接診的第一個的患者。
大概是五年前,她剛從國外回來,第一天到急診科報到。
突然有個女孩捂著肚子跑進了急診室,臉色蒼白,說了一句肚子疼便暈倒了。
陸九霄都沒機會問話,趕緊把人推到B超室,居然是黃體破裂,內出血嚴重,趕緊推進手術室。一番救治後,溫相宜在第二天早上醒來。
陸九霄查房的時候,溫相宜已經生龍活虎的坐在病床上,跟隔壁床的大姐嘮嗑的風生水起。
當她看到走進病房的陸九霄時,足足看了一分鍾,兩眼發亮,好像看到了什麼寶貝。尤其在知道是陸九霄當機立斷救了她後,更感動得五體投地,什麼錦旗、鮮花、果籃一股腦地送到急診科。
陸九霄初來乍到,卻因此“聲名鵲起”。
按照陸九霄的原則,醫生最好不要跟患者產生私人感情,點到即止的關係最合適,何況她本就是冷心冷情的一個人。但是,溫相宜就像一個熱情的小火球,執意要跟她碰撞出火花。隔三差五來醫院看她,給科室的人送下午茶,不停地在她麵前刷好感。
在相宜的“死纏爛打”下,陸九霄結識了回國後的第一個朋友。
求婚的地點在海邊沙灘。
陸九霄忙完最後一個患者已是八點半,溫相宜已經打了好幾通電話來催。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襯衫牛仔褲,好像也沒什麼不妥,反正主角不是她。
開車來到海邊,那裏已經很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