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之間,難免微微俯下身來,如幽冷青柏的淡淡香氣噴灑在耳畔。惹得少女的耳尖不由得爬上一絲熱意。

她抿起唇瓣,極其細微地輕咳了一聲,抬起指尖,指向人潮湧動的不遠處的一座小攤販。

“我想吃那個……”她聲若蚊吟道,“郎君可否替我買些來。”

青年順著她指尖的方向望過去,可望見一座顏色豔麗的糖葫蘆攤兒,開在鬧市之間,周圍擠著些小孩和情侶。

他輕輕蹙起眉尖,望了一眼四周魚龍混雜的環境。今日人多眼雜的,若有歹徒藏匿其中後果不堪設想。

對上身旁小娘子帶著期許的眼眸,他微頓,還是輕微地點了點頭。

“好。”

糖葫蘆的生意極好,沈霽耐著脾性在人群中等待了一會。拿到一支糖葫蘆後便忍不住轉

過身來,卻冷不防一抹嬌柔的身影忽然撞進了他懷中。

“哎呀……”

那人小小地嬌喚一聲,隨即抬起眼眸,略顯浮誇地驚喜道:“阿霽堂哥?”

青年鼻尖聞到一股濃鬱的脂粉香氣,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半步,才淡聲開口:“公主殿下。”

說完這一句,他便抬眼在繁雜的人流中尋找少女的身影。

原先立著一抹纖細身影的地方,卻已然空無一人。

“阿霽堂哥,”他的衣角被一股柔弱的力道輕輕拽住,沈芙眉眼柔曼道,“今日遇上真是緣分,堂哥不如陪我逛逛罷……”

話音未落,便見眼前青年麵色驟然冷冽下來,指尖攥著那枚猶有餘溫的糖葫蘆,緩緩收緊。

他眉目寒沉,遠處風雨欲來的屋簷底下懸掛著的墜鈴被風吹得微微作響,聽得令人心中不安。

沈芙麵上巧笑嫣然的笑意淡去些許,她很少見青年露出如此神色,遲疑著想要湊近些。“阿霽堂哥……”

青年垂著眼睫,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神緒。“我恐怕陪不了殿下了。”他語氣輕緩,如同一片輕飄飄並無什麼份量的羽毛,卻無端使得人心內發虛。

沈芙仿佛頭一回認識他一般,籠在袖中的指尖悄悄蜷縮起來,悄悄地咽了口口水。

“無妨的,堂哥忙。”

沈霽朝暗處街角打了一個手勢,很快便有一抹渾身漆黑的身影來到他身前,深深地俯身跪下。

“屬下失職……”莊嚴額上沁出一層細微的冷汗來,沉聲開口回稟,“方才有一人絆了屬下一跤,似乎並非意外,我觀他腳步,似乎是個習武之人。”

他是行走於刀尖之上的人,本能地察覺到異樣,瞥了對方幾眼,想要看出身份時,一抬眼便見原本立在河岸邊的少女已經失去了蹤跡。

“你是說……”沈霽輕眯起一雙霧眸。

“屬下懷疑,是有人在背後謀劃,暗害夫人。”

沈霽未置一語,閉了閉眼眸,語氣加重。“快尋人。”

姚伶再次恢複意識時,抬起眼眸,落在麵前搖曳的昏暗燭光上。

她眨了眨眼眸,眸光緩慢地清醒過來。

往四周看了一圈,發覺這是一間陳舊的屋舍。而她的手腳皆被用厚重的繩索捆綁起來,動彈不得。

她試著掙脫幾下,不僅未曾掙脫分毫,自己反而眼前有些發暈。

她想起來,當時被綁走時,似乎是某個人撞了她一下,她踉蹌一步,才抬起眼眸望過去,便見一張紗布朝自己罩過來。

那布上熏著濃鬱的香氣,令人不知不覺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