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晏辰心裏一震!
他眸色冷得可怕,想過去看她怎麼樣,卻見她已經蒼白著臉色從地上站起來,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著慕宅大門走去,到最後幾乎是跑起來,她拉開了沉重的白色大門,隻穿了一套棉睡衣,光著腳跑了出去。
有那麼一瞬間,慕晏辰覺得周圍冷寂得可怕。
壁鍾的秒針還在一頓一頓地走著,哢嚓聲在夜半時分聽得人心裏寂寥得發慌。
他一身挺拔的墨色,雙臂撐在沙發背上,驟然想起來她剛剛出去時候看他的那個眼神,她穿的那麼單薄,受著那麼重的傷,光著腳,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慕晏辰的心裏,炸了。
臉色煞白,他撐著身體的手都開始顫,再也來不及想別的,走過去抓起壁櫃上麵的車鑰匙衝出門外!
外麵凜冽的寒風撕裂著裸露在外的皮膚,刮得生疼。
茫茫的夜色下麵雪光折射著,映得整個天地一片肅殺寂寥,萬籟無聲。
顫抖著抓著鑰匙開了車門,啟動,再瘋一般地飆出門外,他不知道她跑去了哪個方向,隻是靠著直接瘋狂地向前開著,俊臉煞白如紙,腦海裏嗡嗡地,隻有一個想法。
瀾溪,別出事。
算我求你……別出事。
腳踩在已經被車輛軋得結實堅硬的雪上,硌得生疼,也冷得沒了知覺。
呼嘯的風聲,擦著耳,鋒利地割過!
瀾溪覺得自己此生都沒有這樣飛快地跑過……
渾身的傷口都撕扯著,冰冷與刺痛交融在一起,她什麼都感受不到,隻覺得吐出的熱氣在眼前劇烈晃動著被風刀撕散開去,她想跑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可以快過時間。
可以讓一切都倒流。
倒流到初遇的時候,相愛的時候,哪怕是誤會難過的時候……都好。什麼樣的結果都好過現在。一切都不是假的,他愛著她,或者愛過她。像他說的那樣,慕晏辰愛慕瀾溪。
急促的呼吸。
風在口腔和胸肺裏來回急促地交替著,割得喉嚨都隱隱發痛。
黑色淩亂的發絲在風裏飄散。
可是滾燙的眼淚覆蓋了雙眸,渾身的冰冷與劇痛再也無法遮掩甚至額頭上磕破的傷口都順著側臉淌下粘稠滾燙的鮮血來,又瞬間被空氣凍得凝固,淚水越來越多,瀾溪隻覺得一股尖銳的刺痛充斥在胸膛裏麵,快要爆炸了。
她隻能含著淚,跑得越來越快!
是不是我騙你騙得太久,連你自己都相信了?
除了身體,你覺得你哪點,讓我喜歡?
她想喊,想大叫,想大聲地否定!可是她發不出聲音,寒冽的風太猛太急,她所有的眼淚都嗆在喉嚨裏,疼得壓抑!
不知道跑了多久,腳下突然一絆,雪麵上的石塊滾落在一邊,瀾溪“砰!”得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她低吟著,感覺全世界都在震蕩,兩個膝蓋跪上地麵發出碎裂般的聲響,痛得骨頭都快要斷了。她雙手之間滿是積雪,跪倒在路邊,凍得紅彤彤的,骨骼開始發疼。
前方的不遠處,一輛車亮著車燈閃過她身邊,緩緩地停靠在了幾米後的不遠處。
將近深夜兩點鍾。
“你幹嘛非要現在出院?你知不知道你頭上縫了五針還外加腦震蕩啊!爸媽都說了讓你休息一晚才出來,明天出院到底有什麼不一樣?瀾溪回來了我都知道,慕宅我也打過電話了警察明天就去找她!”紀姚蹙眉下車,氣得發懵,在家門口原地跳腳地罵。
“都不知道你鬧什麼……明天爸媽知道了是我半夜開車去醫院接你,罵死我的心都有了,告訴你你替我擔著!”紀姚從後備箱裏拿了東西,打開後門又紅著眼睛飆了幾句。
靠在後座上的紀恒,英挺的眉眼微微虛弱,薄唇泛白,不言語。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剛剛轉彎過來的時候,看到什麼東西?”他抬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