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多鍾,天色已經逐漸暗沉下來了,不遠處的天邊壓來大片的黑雲,似乎要將整個城市都壓垮。
天氣異常寒冷,但被陰雲籠罩著的城市內卻依舊車水馬龍,來往的行人絡繹不絕,盡管是在這冷風刺骨的寒冬臘月,人們也依舊要為了謀生而被迫終日不停地奔波著。
街邊各色的小吃店裏冒出的熱氣籠罩了白熾燈的燈光,屋內便如同一團迷霧般叫人看不清,牧空盡拐進一個漆黑的小巷子裏,輕車熟路地走到一間略顯年代感的小屋前,在冰涼的凳子上坐下,扯掉脖子上厚重的圍巾,對著屋內喊道:“老板,老樣子。 ”
老人望著他呆愣了片刻,才啞著嗓子回答: “好,等等啊。”
牧空盡取下圍巾後,坐下安靜等待著,冷風不時的吹刮著他長過眉梢的碎發,輕撫著額頭,惹得他眉頭發癢,他眯起眼睛,出神地望著不遠處漆黑一片的道路。
也許是等待的時間久了,有些無聊,他便將凍得僵硬的手從口袋中伸出,在嘴前哈口氣,搓又了搓,隨後拿出了方才震動的手機。
“十二點鍾,海林路西北方向。”
看完短信,牧空盡微微皺眉,陷入了沉思:這麼快就要開始了?還是在十二點,搞什麼鬼……?
“麵來了,慢點吃,小心燙。”老人小心地將一碗麵端來,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牧空盡將手機熄屏放回兜內,隨即微笑著對老人說:“謝謝您,最近天氣冷,您要注意防寒。”
老人的眼底盡是慈愛,他看著牧空盡,應道:“孩子,吃完趕緊回去吧,這天冷,估計是要下大雪了。”
“嗯。”牧空盡把筷子伸進碗裏攪拌,老人搬了椅子在他對麵坐下:“你有一段時間沒來了,最近過得怎麼樣?”
牧空盡一愣,才答道:“之前有事抽不開身,最近清淨些了。”
老人臉上的慈祥依舊不減:“那你找到合適的工作了嗎?”
牧空盡吃了口麵,含糊不清地答道:“找到了,這次應該不會再換了。”
老人的臉上浮現出了擔憂的神色,他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你們年輕人,就是心浮氣躁,總安定不下來,要我說啊,就該找份好工作,安安穩穩地過生活……”老人站起來,背手搖頭走進了屋內。
牧空盡結完賬,告別老人後手提著另一份打包的麵,直直地走向一條道路,兩旁沒有路燈,沿邊的房子此時也全都熄了燈,周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終於走到一個破舊的棚子邊,牧空盡停了下來,對著棚子內吹了幾聲口哨,隨後便耐心的等待著。
不久,果然有一條棕黑色的狗一瘸一拐地出現了,衝著牧空盡興奮的搖著尾巴,這隻狗行動起來有些困難,是在一次車禍中被撞斷了後腿,但他實在沒能力帶它去醫院,心中很是愧疚,隻能找個地方給它搭了個窩。
牧空盡將麵條倒進盆裏,意外看見了棚內的棉被和新飯盆,感到有些驚喜:這條路平常都鮮有人走,他也許久沒有來過了,但盆裏此時卻還留有一些殘羹剩飯,看來除了他自己,還有其他人也在照顧著這條狗。牧空盡寵溺地摸了摸狗的頭,至少知道還有人在照顧它,自己也能安心了。
十點整,牧空盡被鬧鍾吵醒,他艱難的伸手摸索著床邊的台燈,困倦的爬了起來,冷空氣瞬間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凍得他渾身哆嗦。
在洗漱台上,牧空盡用冷水抹了把臉,無意間向鏡子瞥了一眼,卻愣住了:鏡中的人確實是他自己,但此時他的額頭上卻亮起了微弱的藍光——這是生者才有的靈魂,他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魂魄還會是藍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