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醒醒,你可以沉浸在淤泥般的情緒之中,但你也要直麵現實的選擇。”
空靈的女聲在我耳邊擴展開來,原本飄忽的大腦突然清醒了起來,但我似乎還處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用黑暗來形容我現在的處境並不準確。
硬要說的話,這種感覺應該是混沌,如同被關進了螃蟹殼子中的同時也被剝奪了視覺,聽覺
等一切的感官。
我並不清楚這種狀態是什麼,在這裏我無法感知一切,也包括時間的流逝。這時,那空靈的女聲又在我腦中回蕩:“醒醒,你可以沉浸在淤泥般的情緒之中,但你也要直麵現實的選擇。”
突然,我的眼前出現了模糊昏暗的燈光,耳邊也傳來好似電視機失去信號一般的聲響,我用盡全力集中注意力才把眼神聚焦,終於恢複了視力。
眼前是一個五官因為某種情緒而極度扭曲的男人,昏黃的燈光下,他一隻腳踩在桌子上,雙手架著一柄獵鹿用的獵槍,而那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殺生工具正抵在我的頭上。
男人嘶啞的吼道:“要麼把那娘們交出來還債,要麼老子就讓你腦漿全都崩在後麵的木頭上!”
我剛醒來還是頭疼欲裂,並沒有明白男人在說什麼,腦子裏隻蹦出幾個零星的片段:自殺,祖國,討債,和一個…我貌似並不認識的女人。
但眼下保住自己性命還是首要大事,我隻能先胡亂說下去了,於是我看著男人的眼睛說道:“我好像不記得剛才…或者說之前發生過什麼了,我隻記得你嘴裏的那個女人,好像自殺了,是跳河跳海還是跳進焚屍爐我不知道,我隻記得是一種死不見屍的死法…”
“放你娘的屁!老子從一開始就懷疑你了,你現在給老子裝糊塗,如果你不說實話,老子可是有一整套剝皮的家夥,你想清楚了再說!”
我看著男人扭曲的臉,頭又是一陣劇痛,腦子裏的景象像是在播放一部古早的黑白影片,我坐在影院中看著燈光忽閃的熒幕,熒幕上突然閃出兩個黑字“蘭登”,我想這大概就是眼前這個粗魯男人的名字了。
我的手用力按住了太陽穴想要抑製住這強烈的頭痛,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名為“蘭登”的男人:“如果你想開槍你就開吧,你還是得不到任何答案,你能得到的隻是一具屍體,你就算用那些變態玩意折磨我,我也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但如果你信任我,就好好聽我說的話。”
我的頭痛似乎緩解了一些,於是我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現在緊要的問題是把我的名字套出來,問道:“我以前從來沒出過這種問題,對嗎,蘭登?”
“所以你是真的…失憶了?他奶奶的,你真的失憶了?”
蘭登的眼睛透出了驚異的光,隨後逐漸變的暗淡,他把槍放了下去,順勢一仰癱倒在了我對麵的沙發上,他像一個被奪了食的野獸,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和尊嚴,他喃喃自語的說道:“那我們完了,我也好,斯坦姆魯斯也好,達芙族也好,包括你也一樣!什麼世界的寵兒,到頭來還是被一個女人給騙得團團轉,自殺了?連她的屍體你都不能作為證據拿出來,你是從哪知道的她的消息?”
蘭登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抬起雙手捂住了臉,可淚水還是從臉頰兩側流了出來,他略帶顫抖的問道:“回答我,福斯斯,如果連你都沒有答案的話,我們該相信誰?”
如我所願,他叫出了我的名字,但我並不能理解他所說的其他幾個詞語的含義,也無法回答他所要的答案,更沒有辦法理解究竟是怎樣的變故讓眼前這個粗獷高大的男人產生出如此的絕望。
我一邊思索著一邊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古老而堅固的木屋,壁爐,獵槍,鹿皮地毯,如同童話故事中的經典獵人居所一般。
壁爐中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燒,烤的我的內心也焦灼異常,我想要打開門通一下風,但門突然被撞開了,凜冽的風裹挾著冰雪一同向我襲來,這刺骨的味道讓我感覺像是回到了未曾謀麵的故鄉。
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也隨風滾了進來,這個“東西”像人一樣站起身來,踉蹌的回過身去把門關好,發出稚嫩的聲音:“福斯斯大人,我剛才聽到蘭登的聲音了,你們是在吵什麼嗎?”
我低頭看向這個小“東西”才發現這是個長得過於袖珍的孩子,他披著不知道什麼動物幼崽的皮毛,像是大自然裏誕生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