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顯離開後,麵對族人與家丁們的追問,風聽雨隻得是以子顯囑咐過的緣由、向眾人暫時隱瞞了過去。
隨後,風聽雨踩鐙上馬,繼續率隊趕路、返回風荷鹿莊去。
路上,她依然是眉頭深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全然不似初見到鉉影閣人員終於來找到他們時的模樣。
引鉉影閣相助來鏟除瑤光樓…此事究竟賣國與否,先且擱置不論。
如今可以確定的是,為保風氏安全,她已出賣了父母此前用生命保護的那件寶物——沉武刀。
十九年前,父親找到此刀、當上莊主。
三個月前,雖未能保住、卻也是為保護此刀,喪命在了瑤光樓殺手張若卿手上…
隨後,西邊樂國的邘意,為勾結郤氏打算夾擊炎國、並以風氏當馬前卒,花重金從郤氏手中“買”下沉武刀、送回風氏,又訂購一大筆藥材,騙她風聽雨率隊離開了山莊。
如今想來,若在寅城沒有鉉影閣出手的話,他們的命運,或許本該是被作為人質被扣在寅城的吧。
曆經一番輾轉,最終,她還是把沉武刀交了出去,而這一回的擁有者,卻是那個救過他們的鉉影閣。
然而…盡管邘意與郤元帥皆稱沉武刀已送回了風荷鹿莊,可畢竟她風聽雨並沒有親眼見到。
沉武刀,確實回去了嗎?
再仔細一想,或許也並不重要了吧,此時的沉武刀,要在也隻可能在三個地方,且不論在哪,鉉影閣方應該也都能輕鬆取到。
他們所要的,隻是作為莊主的她風聽雨的點頭而已。
隨著時間流逝,天色也趨近黯沉了下去。
……
飛馳在淵國荒野上,一路向北、直至天黑,子顯終於在與風氏商隊拉開距離後的一處竹林邊停了下來。
自小生活在此,對淵國熟悉無比的她清楚這段路附近荒僻、已無可以棲身的城鎮,便在此下馬,牽馬進了林子裏去。
隨後,便是照如往常般的拾柴、生火、用食、喂馬,做好野外露宿的準備。
此時,已是入夜戌時。
嘈雜的蟬鳴聲不絕於耳,夏夜幹燥的涼風透過闊葉間的縫隙吹進林中。
子顯盤坐在火堆邊你,一邊嚼著最常吃的餅麵點心,一邊借著火光在閱讀著《天引掌法》,神情肅穆、若有所思。
從閣主處取得這部掌法後,就連平時最愛看的李夫子著作、她也不再看了。
開始鑽研這部掌法,既是為了效仿那位早已故去、幾乎完全忘記了的母親,也是希望能從中多少得出些關於母親的線索。
隻是…連閣主也難找得到的東西,讓她親自來,隻怕也是更為艱難。
在讀了許久掌法,對書上提及的許多生澀的道門字眼是一竅不通、根本連入門也做不到的子顯,終於是困得打起了哈欠:
“嗬啊…”
遂是,便見是子顯合上書本,準備要入睡了。
然而,就在這時:
在劈啪燃響的篝火後的黑暗中,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從竹縫中走出,靠近到了子顯附近。
來者身形高大、麵紗遮臉,一身幾乎完全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暗。
手執一杆五尺銀鋒,被火光映襯得不斷閃爍。
就這樣直接走到火堆對麵,子顯也已明顯察覺到,竟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子顯,今非昔比呀。”
黑衣人冷漠且平淡的開口道,“自己出賣瑤光樓也就罷了,還要教風聽雨一起出賣淵國?你…這是做叛徒有癮了是吧?”
“嘖嘖嘖,瞧你說的。”
背靠著一株高竹、坐在地上的子顯聽罷,隻抬瞥了一眼、便嗤笑著應道,“我在危及性命關頭抉擇生路,總好過你們…在本來即高枕無憂的日子裏,還始終琢磨著怎麼篡國吧?怎麼,你不去隨行保護風氏,來找我做什麼?還拔劍…嘖嘖,你該是也知道,你現在麵前的可不隻是個區區瑤光樓殺手了吧?”
“當然。”
黑衣人提劍指向子顯道,“就是奔著你的新身份來的,我們隻想來探聽鉉影閣意思而已。看你今日那樣隱秘,究竟與風聽雨傳達了什麼。當然不隻是找你,兩邊都會找的。拔了劍,再與你說話就簡單多了。”
“這樣啊…”
子顯聞罷,則是露出一臉失望、長歎了聲說道,“就你一個,不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