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
範遠看著眼前兩側的眾鉉影閣斥候、神情凝重無比,“好,那且容我一問,薑夷錄,他是自己逃往北邊,還是被鉉影閣恐嚇、威脅、強迫,或甚至是綁往北邊去的?”
聽到範公子如此問話,眾斥候登時麵麵相覷、各個心中皆已察覺出了什麼。
“自己逃的。”
於是,座中一名斥候開口答道,“當然,我們告訴了他一些江國情況以及天下大勢,且是如實相告,沒有欺詐。”
“範公子該是也想得明白吧。”
另一名斥候追述道,“戰爭若真爆發了,這對兄妹的命反而是沒用了,那我們還何必多費人手去做這件事?”
“也是。”
範遠應罷,神色變得愈發凝蹙和冷漠,“那麼…另一個我要找的王子,蒼禹的下落呢?他失蹤的時間夠久了,之前在郢鄲,劍執事與刀執事也與我說尚未得見,如今又過去十日,莫非鉉影閣還是沒有嗎?”
話音落畢,便見眾斥候再度互相對視,又是彼此相顧之間、各個欲言又止。
看到這般反應,範遠便是已瞬間明白了。
看來…鉉影閣已知道了蒼禹的下落!
“該…說了嗎?”
“北邊的事已辦妥了,西邊估計也不剩多少時間,按理…是時候可以說了。”
“嘖,真想不到…原來是我們負責說呀。”
“唉…”
當著範公子的麵,眾斥候毫不避諱的交談了幾句,這越說著,便越是使得範遠眉頭緊鎖,引起他心中幾分驚恐…
“那我們就坦白說了吧,範公子。”
終於,眾斥候皆轉看向範公子來,其中一人深吸了一口氣後、長歎出來,便嚴肅的直視著他開了口…
“炎國王子蒼禹,自半年前傳出從郢鄲失蹤後沒多久,甚至…在範公子你與師兄見到炎王前,就已被我們鉉影閣找到了。”
“當然,那時的炎王,也早已知曉了。”
……
隨後,眾斥候便皆沉默了,當他們以為範公子會大驚失色時,此刻的範遠,卻仍保持著那副凝重神態,已是平靜無比。
“繼續啊。”
範遠見眾人無言、便催促起來,“不止這些吧,之後呢?還有呢?”
“行。”
見範公子已能保持冷靜、其中一名斥候便解說起來道,“這半年來,他一直毫發無損的被保護在鉉影閣。我們鉉影閣也通過他,與炎王搭上了聯係,並在之後,遵照他的意願,配合起了他們父子、也就是整個炎國的行動來。這也是為何自今年起,鉉影閣開始在許多地方拋頭露麵,主動暴露了存在。”
“炎國的目標,則早在多年前已被六國多少猜到了,或許也可說,這其實也是六國各自的目標,唯獨是小有區別而已。”
“這個區別就在於,炎國自從百年前的法家變革起,便嚴格選擇了獨尊法家,依法治國,以秩序治世。炎國廢分封,設郡縣,統一了南北千裏江山的語言、文字、尺碼、錢幣與度量衡,獨創並推行了更為便利、簡潔的炎隸,取代了繁瑣的古篆。”
“所以這一百年,也是自五百年前武王分封後,炎國內部最為安寧、清平,國力增長最快的一百年!”
“而六國皆是既未能明確治國的思想,也在曆代君主間,國策反複的改弦更張…五百年來,從各國的互相兼並,到如今的七國互相征伐,黎朝這片千裏江山持續的分裂與災禍連綿,已經讓不知凡幾的、說著同一種語言的士卒們在戰場上喪命,讓無數的黎民百姓們過得苦不堪言、顛沛流離…”
“炎國已用百年時間,曆四代王公,在本國內部完成了實踐,證明了法家治國思想的正確。當今炎王與蒼禹的目標,便是要將這份安寧與清平,推行到整個黎朝天下,把這個蒸蒸日上的發展,帶給蒼生的萬千生民。所以…”
“…所以。”
隻見聽到此處,已完全從中聽懂了斥候所言的範遠接過了話茬,“如今所謂的鉉影閣大計,直白了說,便是要助蒼禹和炎國,發動戰爭,吞並六國、一統天下,是吧?”
“…是。”
眾斥候聞罷未再對視,隻片刻便皆點頭以應。
“那,照如此說…”
範遠再問道,“今年以來,我範雲風迄今…所曆經的、有關鉉影閣的一切,都是計劃的一部分,都在你們的‘滅國大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