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此時大淄,永澤宮的闡昌殿上。
一場喧嘩嘈雜的大朝會正進行著,文武百官群臣在台下爭辯、比之任何一回爭鳴都要激烈。而宣王楊呈在王座上苦思冥想,與其餘各國君王般同樣知道些更多內情的他,此時也比臣子們還更為糾結。
“報!”
正此時,申正則與範遠到來!
“你是…是申大人!申大人回來了!”
“申大人!”
“這隨同者是哪位,怎的一身道士打扮?這…”
朝上眾臣個個一眼認出了半年前才被貶去青城的申大人,在這個緊要關頭出現,紛紛皆明白了意味著什麼。
但看到他身旁那個道士,卻又不知何意。
“諸位,我王。”
在眾臣驚訝的招呼聲中,申正則一路前進,來到王上麵前、停下了腳步,作揖拜謁,“臣來了。”
而範遠則隨同在申大人身後,一路始終微微俯身趨步、保持著緘默,沒有開口回應群臣。
此時,爭吵也漸漸停了下來,所有人目光聚集到了王上麵前。
“好,青城千裏路遙,靈均辛苦。”
宣王則是微微蹙眉曰,“靈均本就自西邊來,且與這炎國小道同行,又見此時朝上爭吵正烈,想是已經明白…發生何事了吧?”
“是,臣明白。”
申正則應曰,“邘意十一日前已在樂國政變稱王,不日便將聯合未國進攻我大宣西境平原。臣已收到我王頒布的王詔,事不宜遲,請我王即刻派兵應對。”
“看來之前,炎國小道與那墨使所陳並非虛言。”
宣王曰,“然…寡人也是今日方才收到情報,派兵雖自是必須,然照如今看來,其餘各國怕是也要照舊攻宣,寡人隻憂心…十九年前情景再現,大淄淪喪呀。再者,不知靈均與炎國小道此番…因何未見那墨使,還有爾等所稱要請出山的仲司馬同來呢?莫非他不應?”
“是。”
申正則如實回應,“墨家弟子六人正在青城,暫替臣主持防守。而仲兄則稱已年老體衰,不能再領兵上陣、馳騁沙場,唯能獻出其畢生心血兵書一卷,臣以為,有此足矣。”
“足矣?請不到他領兵,空有兵書有何用?”
宣王則稍顯慍怒曰,“在場諸將有哪個敢站出來,號稱一聲能有仲司馬本事,能如他十九年前般擊退六國的?但凡敢以九族性命退敵,寡人立刻任命他為宣國大司馬,掌管全國兵權!”
“這…”
話音落畢,申正則陷入沉默,左右文武百官也細聲議論起來。
未久,卻見武將列中,竟有一披盔戴甲、看著與範遠差不多年紀的小將站了出來,麵朝向王上去——
“王上,末將來!”
隻見那小將作揖拜謁、當即引來了殿上所有人的目光,“末將敢以九族性命擔保,必將盡心竭力,擊退殲滅任何來犯大宣者!”
如此舉措看得所有人是或驚疑,或訝異,紛紛皆不知所謂…
“荒唐!”
宣王起身厲斥,“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豈容年輕意氣,胡言亂語!爾連實戰經驗也沒有,如何退敵?”
小將對曰:“當然,各國圍攻,乃大宣存亡之計。然若仲將軍這樣的‘兵聖’年邁,朝上眾將又無人應允,那麼,縱使是末將這樣隻讀過兵書、推過沙盤、紙上談兵的小將,也必須站出來了。否則宣國結局,便與末將被夷滅九族無異,那麼在末將看來,當然也就敢應了。”
“你這小子!誰說無人應允!”
“王上,末將也來!”
“由末將來,末將才比這小子更有資曆!”
小將此言一出,登時觸激起了朝上眾將,變成是個個皆爭先恐後站了出來,麵朝王上、躬身作揖…
這番情景看著是熱鬧,然宣王及一些老臣卻還是心底清楚,這群人還是沒一個能比得了仲梅夫,無非是中了自己人激將計而已的。
範遠見狀,則是目露擔憂。
待得眾將漸漸息聲,宣王的目光掃蕩著間,最終還是落回到了“左徒”申靈均身上。
楊呈心裏清楚,當今群臣中,還是唯有此人最為了解從大淄朝堂到宣國內政外交、裏外上下的一切,且最是愛國愛民,是百年難得、不可強求的一柄興國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