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七國混戰、天下大亂已啟,然整個江國在“虔公的”主政治理下、作為出兵方,在非邊境地帶的本土內部是仍能得享一份安寧。幾乎沒有任何什麼盜匪滋生、商賈囤壟、官員欺壓貪汙之事發生。
到了腹地的王都郢鄲城中,更是由於遠離前線,仿佛不曾涉入戰爭般平靜。
八月十五,中秋當夜。
皎月之下,滿城街巷熙攘繁華,節日氣氛隆重而熱鬧。
見不到千裏之外,殘酷的沙場廝殺與血流漂櫓,此時此刻,郢鄲全城燈火通明、幾乎都浸潤在了闔家團圓的喜慶中…
而在城中最大的客棧頂層,最大一間房間的陽台前。
隻見那一身白衣、披發隨風飄舞、麵龐白淨俊俏、眉眼英武的衛塵風,正雙肘撐在陽台上,獨自一人,孤獨的吹著秋夜的涼風。
整個金雀宮遍入其視野,與郢鄲外城一樣是燈火輝煌。
衛塵風注視著宮中方向,神情沉重、一言不發。
仿佛喜悅是屬於全城王公士人百姓,而唯獨不屬於他衛塵風的一般…
叩叩叩——
正此時,便見他房門被敲響了。
衛塵風轉回頭便是一臉疑慮,隨即邁步走去,拉開了房門:
眼前來者,身形高大健壯,似乎比自己還更高些,一身黑衣、紮著小球髻,下半張臉留著淺淺密須,上半張臉則戴了副僅露出雙眼的青銅麵具,從中可見是目光銳利無比…
“劍執事?”
衛塵風認出來者、疑惑道,“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
劍執事一手扶著門邊,另一手則輕鬆提起來了兩大壇濃香撲鼻的烈酒,同時咧嘴笑問道,“帶了些炎國烈酒來,衛大俠介意賞臉一敘嗎?”
“當然不會。”
衛塵風遂也展顏微笑、迎對方進門,“劍執事客氣,請進吧。”
劍執事一笑,遂抬腳跨過門檻、走進了房內,衛塵風於是也順手拉上了房門。接著,二人商量一陣,便各自搬了房裏的條案、坐墊與酒碗去到陽台上,搭起了一處可以對飲交談的座位來。
當空皓月之下,劍執事位西,衛塵風位東,二人就此盤膝對坐了下來。
……
劍執事拿來一壇酒,解開係繩、揭下封著壇口的紅紙,先後在兩隻陶碗裏將酒倒得滿滿當當…
汩汩汩——
倒完酒後,便將酒壇又拿到了一邊身旁的地上。
“沒有下酒菜呀。”
坐在對麵的衛塵風看著這一幕,不禁嗤笑,“兩大壇炎國烈酒,如何喝得完?”
“喲,忘買了。”
劍執事聞言一愣,遂也撲哧一笑道,“罷了!既如此,就慢慢喝唄。”
“好。”
衛塵風笑應道罷,便就著對麵劍執事端起的碗,也端起自己的碗過去。砰一聲響,隻見二人碰碗一道示意後,便各自飲了下去。
“果然好酒!”
才泯一口、尚不及細細品味,衛塵風便自發讚歎了起來。
遍行天下、足跡曆遍七國的他,當然也曾喝過這種炎國北方草原特產的烈酒,可謂是七國酒釀之中,味道最是濃鬱醇厚。
可這等美酒一旦出了炎國,便是極難買到。
鉉影閣在助炎國行事已不是秘密,故而其執事能在位處南方江國拿出炎北佳釀,衛塵風也不覺奇怪了。
“十幾天前…我在湫陰。”
料想對方主動帶酒前來、必有要事,衛塵風於是搶占先機,放下碗後,便看著北方的金雀宮,而後直接開口問道,“聽範遠道長提過,鉉影閣…似乎是今年蒼禹逃出郢鄲後,找到蒼禹,才開始與炎國合作的,對吧?”
劍執事點頭以應。
“可…鉉影閣建立已有二十年。”
衛塵風疑問道,“在此之前的十九年,不知鉉影閣在忙些什麼?你們閣主二十年前建立鉉影閣的目的,又是什麼?”
“沒什麼,隻是個地下武林組織而已。”
劍執事答道,“專門收留如衛大俠這樣因行俠仗義而浪跡天涯的武林人士,同時逐步取得並摸清各國情報,在七國戰爭開始前,便做足鋪墊與準備。”
“如瑤光樓?”
衛塵風又問。
“非也,區區瑤光樓,何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