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重重陷阱(1 / 2)

過兩個時辰後,時至傍晚。

殘陽如血,燦紅遍天。

太師府中,正殿廳堂內。

“不行。”

正如羅沉所料,太師白真果然是毫不猶豫、一口否決,“我王隻需坐觀天下風雲變幻、安靜度日即可,兵家之事無需掛心。”

“太師什麼意思?”

天子昌定站在高座下、仰視著條案後的白太師不解反問道,“孤的話還未講完,太師就如此敷衍否定?太師莫非以為孤完全不知兵?究竟如何不行,太師倒是說一說?”

“很簡單。”

麵對天子的不服氣與言語間赫然的挑釁,白真隻是冷淡無比,連正眼也不瞧天子一眼、隻神情平靜的解釋道,“此前淵國負於炎國,原因是多方麵的。郤泰能做得元帥這麼久,他人也並不傻。他敵不過炎國與蒼禹,不代表敵不過我們。”

“論內,鉉影閣助風氏除去瑤光樓,以此買通風氏放開淵北,一石二鳥,為炎國打開南下通道。郤氏常年權傾朝野、引文臣不滿,招致內鬥,使他在淵國遭襲初期沒能及時獲知,這都不是他可以控製的。”

“論外,淵北地形平坦,天然適於騎兵衝鋒,炎國重騎兵世所皆知無可匹敵,加之又有風氏協助,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克城以如雷霆之勢,一路乘勝南下,士氣再不斷累加,郤氏自然更難以應付。”

白真解釋說道,“綜上如此,淵國才會負於炎國,被迫簽訂了城下和議。”

“所以呢?”

昌定仍是不解,“可他一戰幾乎打空國力、好不容易盼來喘息之機後,不尋思休養生息,仍要出兵南下,招致北方空虛,這還能說不傻嗎?”

“我王難道忘了,他為何出兵南下嗎?”

白真這回抬看向了天子、嚴肅說道,“若是臣做淵帥,臣也會南下。不為它故,正是因為淵國隻剩一半,如不尋機加緊擴大地盤,那再休養生息下去也隻是拖延時間,拉大與各國差距,正如我黎王室與七國般。”

“而臣曆來又有提過,黎東由北至南的炎、淵、啟、江四國就像首尾相連的銜尾蛇,任何兩國打起來,都是在給背後露出破綻,這一點各國元帥更是再清楚不過。”

“郤泰南下,是因為啟帥榑浩瀾放空啟北兵力勾引了他。郤泰一宣戰,榑浩瀾便立即調集到兵力北返合圍,使兩軍在淵南啟北陷入泥淖,這很明顯是榑浩瀾圈套。”

“這一點郤泰並非不知,他是將計就計。他是在賭,賭淵啟開戰之際,宣國會加強東進,江國會趁機北上,形成三麵合圍,正如往年各國瓜分宣國的妄想一般。賭他淵國的亡命之師能趁此時機盡量多取得啟國土地,打下更多的翻盤籌碼、回轉餘地。”

“既然如此,同樣的,他就也會效仿啟國、在北麵故意張開缺口,引誘炎國來攻。他也許的確料不到黎王室會出兵,但他一定會做好炎國南下的準備。然而,炎國兵力,論規模、論戰力,又強過我王師百倍…”

白真嚴肅道,“若他做好的是能伏擊炎國一手的準備,我黎王室又憑什麼能打得下這半個淵國?”

“這…”

盡管做好了是故意來吵架的準備,然聽完太師的這番分析解釋、昌定的心中卻又同時是動搖了。

“不止如此,我王。”

白真再繼續解釋道,“王師一旦離開桂嵐邑、對殘損的淵國宣戰,那炎國就會獲得戰爭借口,就會輪到是他們出兵王畿,輕而易舉吞滅我黎王室!我王如果也要加入這個連環去咬淵國的尾巴,那自己的整個軀幹,就會如此完全暴露在炎國的血盆大口前!屆時,五百年的黎王室便會自此絕嗣,不複存在!如此,我王還要出兵伐淵嗎?”

“好吧,孤明白了,太師。”

昌定聽到此處已是再不敢想象後續,隻神色灰沉的低下了頭、抬手示意太師不必再講。

然而,就在他剛轉過身正要離開時,卻見太師又發話了。

“此計…並非我王所想吧?”

白真直視著天子落寞的背影問道,“容臣鬥膽一猜,該是有人向我王進言,以請我王來向臣敘述吧?”

“太師怎知?!”

昌定一聽到這話、頓時又被太師的神思奇慮折服,轉回身去看向太師,驚訝的是目瞪口呆。

……

“也很簡單。”

白真站起身來,背過兩手、走下高座,邊走邊說道,“臣與我王在宮中相伴二十餘年,對我王是再了解不過。以我王對臣之信任,斷不可能還來與臣進言兵家之事。而這般對各方勢力皆無益處,唯獨對炎國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漁翁得利’之計,很顯然會是個炎國人所進之言。”

“不愧是太師,孤與你坦誠了吧。”

昌定於是快步走上前去,來到太師麵前、緊緊抓住太師的兩手,滿眼流露出盡是愧疚的神情解釋道,“其實是不久前,的確有兩人直上大殿前來覲見,向孤進言。他們當時還算到了太師必會否定,便還稱是可以驅逐太師、使我黎室扭轉乾坤之計。孤一心想恢複武王霸業,便被那兩人誆騙上當、自以為得計,就來與太師提起了,還望太師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