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顧言曦,我總是會裝作自己很幸福。在外人眼裏,我有著愛我的爸爸和媽媽,學習成績也好到不像話,是令人羨慕的“別人家的孩子”,同學送給我一個外號:學神……
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我所在的這所高中並不算很好,即使次次能拿到年級第一,對於清華北大這樣的學府,我根本沒有爭取的想法。我確實算不得上進,也沒有什麼野心,佛係少女一枚。身為一個理科生,卻愛慘了詩詞歌賦,並且還有自己的八大男神:蘇軾、李煜、秦觀、曹子建、納蘭性德、李白、辛棄疾和柳永。很可笑,我甚至還經常開玩笑說自己夢想的學校是北大的漢語言文學。
十七歲很美,美得恣意,美得忘我。
高二分班,我毫無懸念分到了重點班。這個班上有很多新同學,林書豪算是其中一個,我們的生物課代表,身高目測有190,白白胖胖的卻根本掩蓋不住他精致的五官,有些像胖版的嚴屹寬,我覺得特別帥的一個男演員。林書豪笑起來大大的眼睛就眯成一條縫,那一刻似乎陽光都灑在了他身上。我覺得他笑得很可愛。
我的後桌是一個超級無敵大帥哥,毫不誇張,他的外貌和我們不在同一個次元,堪稱建模臉。柳弛目測也是一米九,我們的英語課代表,劍眉星目,還有點混血的感覺,據說有歐洲血統,英文好得不像話,唱歌也是。上課經常就會享受到帥哥在背後唱英文歌的極致享受——“it\u0027s been a long way……\"。
我的前桌是一個特別開朗的女生,杜欣。我挺佩服她的,因為每一次,柳弛發英語作業本路過她的桌子,她就會很大聲地說“啊柳弛你太帥了!”。我真的一整個震驚,為什麼不憋在心裏啊,原來對一個人的讚賞可以不需要矜持得埋在心裏,大聲說出來也可以?!
“杜欣,你有病吧?!”柳弛笑嘻嘻地回她,把作業本發到她手裏。
我羨慕杜欣的勇氣,也或許不是勇氣,是開朗的性格。如果我不是成績好,或許在班級裏就是個小透明的存在吧……我沒有什麼朋友,下課了也在做作業、刷題。腦子可以連著十幾個小時不休息,沉浸在自己題海的世界。可是,這學期,我想改變一下,我不想和同學有距離感,想和大家打成一片。
於是,我的的確確做出了改變。
那天課間,林書豪在發周測的生物試卷。我埋頭寫作業,又一次聽到了杜欣的家常便飯的讚美:“啊柳弛你好帥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帥!”
“你有病吧?給你作業本。”柳弛把作業本放到杜欣桌上,臉上是一個陽光大男孩的標準微笑。班裏同學各幹各的,又靜又鬧。
林書豪把周測試卷發給我,我放下寫作業的筆,看了眼試卷,抬頭看了眼林書豪,對他說:“林書豪你真的太可愛了!”
我學著杜欣的樣子笑嘻嘻地看著林書豪,心裏由衷地讚美著,真可愛啊。他板正的中山裝式的校服外麵還套著一件鵝黃色的羽絨背心,愕然地看著我,耳根居然唰的一下就紅了,尷尬地對我笑了笑,轉身繼續發試卷。我看著他的背影和一對發紅的耳朵,又對著他的背影說:“你真的很可愛啊!”林書豪逃也似的走了。
真可愛。
杜欣驚訝地轉過頭,跟我爭:“顧言曦你眼睛瞎了吧?林書豪哪裏可愛了!明明柳弛最可愛!”
“明明就很可愛,林書豪最可愛,你看他耳朵都紅了。”我和杜欣爭了起來。
我那一刻終於理解杜欣了,原來把讚美說出來是一件這麼快樂的事情。《紅樓夢》裏的寶玉也是如此啊,對美的事物的喜愛毫不遮掩,坦坦蕩蕩,清風霽月。喜我所喜,讚我所愛。這輩子做一個光風霽月的人,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不掩飾自己的真心,不負重前行地生活,把每一天都活得可可愛愛。
自此以後,教室裏多了兩個人的爭執,多了顧言曦對林書豪“真可愛”的讚美,無一例外,可愛的林書豪每一次都會害羞得紅了耳朵,那兩抹紅,就像璀璨的紅霞,填補了極致的青澀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