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1 / 2)

我聽了孩子興高采烈連珠炮般的述說,心裏美滋滋的就別提有多美了,那些年的苦累壓在心底的委屈也隨著兒子的歡聲笑語而煙消雲散,我望著已比離家時長高了半頭的兒子,欣喜的笑著說:我兒出去這二年果然是見了大世麵!隻是媽可見不得那些個花花世界的紛紛擾擾,我一個人在島上清靜慣了,我呀!現在看著你已長大成人,曆練的有了些見解,又有了自己喜歡的工作,媽就很心滿足啦!唉!等將來呀!你再成個家,再給我生個大胖孫子,那我這輩子就非常滿足嘍!唉!等將來我到了陰間見了你爸,也好對他有個交代不是呀!……

兒子這時已燒好了兩個香氣四溢的菜肴,聽我提起了他爸,便冷著臉說:媽!您沒有什麼可向他交代的,這些年我們孤兒寡母過得是什麼苦日子我心裏清楚,您又當爹又當媽起早貪黑所受的苦兒子都記在了心裏,您不欠任何人。兒子接著說:原本這些事情也怨不得他,他也是身不由己的被抓去了台灣,可老天弄人,您說我們招誰惹誰了?失去了親人還不算,現在倒落下個裏通外國特務的罪名!這還有沒有點天理呀?兒子氣氛的接著說:現在別說升學當兵不行了,就是談戀愛找對象都受影響,這些不都是因他而起嗎?您又何必覺得自己虧欠了他什麼呢?孩子邊說邊將兩盤燒好的菜端上了桌,對我說:媽!您快趁熱吃吧!品嚐品嚐兒子學到的手藝。我本想責怪孩子幾句,不可以這樣說他的爸爸,可望著兒子那張滿是期盼的笑臉,心裏便改了主意,我想:孩子從小到大確實為此吃了很多苦頭,很少見他像今天這樣開心快樂,我又怎忍心掃他的興那?唉!想到此我便笑著對兒子說:唉!終於能吃到兒子燒的飯菜了!我看著桌上兒子燒好的那兩道香氣撲鼻,花花綠綠的菜肴著實是好看,便問道:這是什麼菜呀這麼香又這麼好看?兒子笑了笑說:這兩道菜都是我從內地帶回來的,這個是用金華火腿燒的冬瓜,那個是用南京板鴨燒的冬菇竹筍。媽!您快嚐嚐味道如何?我小心翼翼的夾了口菜,嚐了口那花花綠綠香氣四溢的菜肴,果然鮮香可口味美甘甜,便笑著對兒子說:我兒果真是學到了好手藝!比我這當媽的燒的菜好吃多了。唉!老阿婆歎了口氣搖頭說道:說句實在的話,在那個年代,能吃到那樣的美味真是如做夢一般,那時的生產隊已不像當初的村裏一般了,女人們不再忙在農田,男人們也很少出海捕魚,公社那個王八蓋子狼書記三天兩頭的組織社員開會學習,今天批這個,明天批那個,上綱上線的瞎折騰個沒完,山上的土地撂荒了,捕魚的漁船破幫了,連平日裏趕海拾貝也成了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小生產!每日了揪著我們這些孤兒寡母折騰個沒完,非要我們交出什麼鬼才知道的電台密碼,唉!你說那王八蓋子郎書記是個什麼物呢?唉!那時反正我們象島上幾乎全是他認為的國民黨特務,他想開批鬥會胡折騰那是很容易找到批鬥對象的。可你就是真的把我們這些個社員都批倒批臭了,地裏也是不能自己長出糧食的呀?不管你什麼資本主義也好,社會主義也罷,這人總是要吃飯的吧?總不能吃風喝雨吧?成天把我們這些社員們聚到一起,烏煙瘴氣不務正業的胡批亂鬥,等到了秋後家家便更鬧起了饑荒,別說吃好的了,就是吃飽也成了奢望。社員們各個背地裏怨聲載道,咬著牙根在心裏罵那個混世魔王般的王八蓋子狼書記。所以當我吃到了孩子燒的飯菜時,那可真是打心眼裏覺得香甜!孩子又從他帶回的挎包中變戲法般的拿出了一隻紅紅的瓶子,對我說:媽!這是內地產的紅葡萄酒。我看著那瓶紅紅的紅葡萄酒,著實的感到稀奇,你知道我們這裏不產葡萄,我也從來未見過那東西,不想那葡萄也能製成這般晶瑩剔透紅紅的酒水,就如同我們這裏自家釀造的楊梅酒相仿。我看了稀奇後,對兒子說:這酒就留著過年吃年夜飯時再喝吧。兒子卻笑著說:媽!這葡萄酒我帶回了兩瓶呢!今天咱娘倆高興,就先喝它一瓶豈不是快活。兒子邊說邊打開了瓶蓋,拿了碗便給我倒了一些。我見兒子高興,不忍心僥了幸令他失望,便試著喝了口那紅紅如琥珀般晶瑩剔透的酒水,啊!那酸酸甜甜並帶著玫瑰香氣的美酒入口便使我頓覺清爽,唉!在那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年代,島上誰家還敢想著喝酒啊!唉!現在我每每想起那時的情景,那酒的香氣仍在口中纏繞呢!啊!……老阿婆滿臉幸福的講道此,不覺咂著嘴嘿嘿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