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城陽王,氣哼哼的從舜帝廟出來,往山下走。走了一半,他突然想起,王妃於氏還在薄太後廟道姑院落裏,他這一算,有好些天沒回家了。既然他與老道鬧翻了,不便再讓夫人留在廟中,想到這兒,他趕忙在下山中途找到西去的小路,折向太後廟。
薄太後廟也叫薄姬廟,薄太後是漢高祖劉邦的側妃,文帝劉恒的生母。劉恒封為代王後,尊她為代太後;恒繼皇帝位後,尊之為皇太後。薄姬一生與事無爭,凡事包容,為人忠厚,母儀俱足。文帝時,洛陽一帶蝗蟲成災,薄姬體恤百姓,請願前往滅蝗,她住在蝗災最嚴重的一道嶺上,親自指揮官兵日夜驅除蝗蟲。光武帝和漢安帝兩次立祠修繕,歌頌其功德。
薄姬廟廟分東西兩院,西為正廟,一石窟三孔,廂房數間,供奉薄姬和幾十尊神祇。東為住院,建有大殿,倒座和東西廂房,院子十分寬敞。現在裏邊住著許多道姑和洛陽來祈禱留宿的婦女,其中就包括城陽王的王妃於氏,不過她的身份高貴,自己單獨住在一個院落。
元徽的夫人於氏也是名門望族,於氏的娘家是鮮卑八大貴姓之一的於氏家族,根深葉茂,力量強大,元家雖然貴為王爺,身居高位,對老於家還是很仰仗,因此兩家世代有交往。元徽很早就認識於氏,但對於氏並沒有什麼喜歡的意思,隻是因為老城陽王的做主,才兩家聯姻。成婚之後,元徽對於氏並沒有什麼感情,同樣於氏也不喜歡元徽過於酸文假醋。
其實,於氏自小喜歡的是元徽的堂叔元淵,元淵比元徽大不了幾歲,但卻比元徽體魄健壯,挺拔俊朗,身手矯健,同時多才多藝,騎馬善射,最關鍵是是為人直爽,倆人非常談得來。不過於氏和元淵之間的歲數差距稍微大點,而且元淵成家的早,夫人也是高門貴族,於家不可能願意把女兒嫁出去做側室,但元淵在於氏心目中大哥哥大英雄的形象始終揮之不去。
結果婚後元徽和夫人於氏感情非常不好。元徽有側室,不喜歡王妃可以找妾侍,這樣便把於氏孤獨起來。於氏青燈孤影,心如死灰,常常去寺廟許願降香,傾述苦悶。
一天於氏正在寺廟拜佛,不曾想遇到了元淵沒事兒閑溜達也去廟宇祭拜。這座寺院,倆人小時候一起也來過,那時候於氏年幼,隻把元淵當作兄長,沒想到多年之後,各自成家,但各自的婚姻感情都不如意,結果倆人見了麵,這一互訴衷腸,竟然難舍難分。
這下壞了,這個元淵,也不知腦袋裏那根弦錯了位,竟然敢冒淫亂人倫的大不違,與自己堂侄媳婦勾搭起來。這個於氏也膽大妄為,竟然不顧家風門風,一往無前的與元淵這個幼時心目中的偶像相好起來,而且這一好竟然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倆人還是顧及身份和顏麵,多數見麵還是在寺院裏或郊外,沒事交流交流感情,聊一聊知心話。這個於氏不愧是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出口成詩,上馬能射,對元淵十分體諒。大概距離產生美,倆人偶爾見麵,談的看的都是彼此最好的一麵,因此倆人竟然如膠似漆,難以割舍。最近於氏借故到邙山修心吃齋,離開元徽偷偷約了元淵沒事上山賞花彈琴。而元徽正好看不見於王妃,心裏還清淨,可以與侍妾隨意取樂。
此刻在太後廟東院裏一個小院落的禪房裏,元淵和於氏正相擁坐在桌案旁,桌上除了擺著一些珍饈美味、瓊漿玉液,他們麵前還放著一把臥箜篌。臥箜篌和琴、瑟相似,可奏旋律,也能和弦,音域寬廣、音色柔美清澈,除宮廷雅樂使用外,在民間也廣泛流傳。隻見於氏一邊彈奏一邊高歌,正唱著當時比較流行的《明妃出塞》。《明妃出塞》唱的是王昭君遠嫁匈奴的故事,王昭君在晉朝以後,因為與師馬昭避諱,改稱明君或明妃。隻聽於氏唱道“若知深宮丹青誤,但嫁尋常百姓家。”歌曲哀怨淒涼,蕩氣回腸。
於氏彈得好、嗓音悅耳,大概也感慨自己嫁錯人,就如昭君出塞一樣一去不能返回,因此觸景生情,談的唱的都十分動人。元淵一邊拿著一雙筷子配合這節拍,一邊做和聲伴唱,倆人配合的十分和諧。唱完一曲,倆人竟然情不自禁,淚流滿麵擁抱在一起。
且說元徽費了半天勁,好不容易來到太後廟的東院門口,累的呼呼帶喘。此時,天光正午,是吃飯時間。東西兩院的道姑以及香客男女都在東西院交彙的飯堂吃齋,因此西院空空蕩蕩,元徽看看左右無人,便徑直來到於氏包住的最後麵的小院。元淵的手下,因為午飯都去飯堂,未曾想元徽會單人獨騎突然而來。
來到院外不遠,卻聽見院內琴聲悠揚,元徽知道於氏善彈箜篌,而且就願意彈一些哀怨淒苦的曲調,元徽聽著就來氣,不過礙於於氏家族的勢力,他平時隻能躲得遠遠的。沒想到這個王妃上山修行,還帶著個琴弄些情調。等他走到門外,忽然聽見,於氏的歌聲中竟然還有男子的和聲,元徽當時臉色一變,這時一曲唱罷,元徽氣的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