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不走鍾馱著一物噸噸噸蹦了回來,鍾頂微微前傾,那物便滾落至兩娘母麵前。
那是一床裹著什麼活物的被子,裏麵的活物哼哼唧唧扭來扭去,可被子像是被附了什麼術法似的,不但沒有因為裏麵活物的拚命掙紮而散開,反而似乎越裹越緊。
“是結界捕獲的獵物。結界為了困住我,會將我和外界隔離開來,如果有異物闖入,便會無差別將其捕獲,轉化為壓製我的力量。雖說有些殘忍,但比起放我出去危害人間,這算是相對小的代價。獵物被捕獲後,即使結界被破,殘留的結界之力還能持續一陣,直至獵物死去。”不走鍾說道,“不知道捕的是什麼東西,要給它解開嗎?”
“不要。”聶鈴鈴斬釘截鐵地說。這個世界超出她認知的事太多,萬一這是潘多拉的魔盒怎麼辦。
獵物漸漸停止掙紮。
“解開吧,鈴兒不要怕,有娘在。”琴若君安撫著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聶鈴鈴。
不走鍾鐺鐺鐺念了幾口咒,原本纏得死死的被子癱軟下來,被角打開,露出裏麵奄奄一息的獵物。
“翠璻!”聶鈴鈴倒吸一口涼氣,趕緊上前探了探鼻息,還好,還有氣。但她不由得後怕起來,翠璻肯定是因為擔心她才闖進結界被捕獲的,萬一剛剛不走鍾聽了她的不解開被子,翠璻豈不是要被活活捂死。
“翠璻!翠璻!翠璻!翠璻!”聶鈴鈴試圖喚醒翠璻,翠璻沒有絲毫反應。
“翠璻這孩子心眼實,如果不是為護著鈴兒也不會進來遭這無妄之災。”琴若君歎了一口氣。
“娘,她的氣息很弱,有沒有辦法救救她呀。”聶鈴鈴急急問道,翠璻之前救過她好幾次,雖說翠璻自己覺得是分內的事,但不管是在聶鈴鈴那個年代,講究人人平等,還是在某些宗教裏,講究眾生平等,總之這份恩情她是記在心裏,希望能在未來有一天,可以償還。
琴若君並沒有直接回答她,轉而吩咐不走鍾:“不兒,給鈴兒開個天眼吧。”
不走鍾應下之後又是鐺鐺鐺念了幾口咒,繼而鍾身符文泛起白光,彙聚成一束,照射到聶鈴鈴額頭正中間,她本能閉緊雙眼。
並沒有什麼不適感,聶鈴鈴緩緩將眼睛睜開,眼前是一幅陌生的景象。
一人多高的不走鍾在她麵前,她的視線卻能直接穿越過他,落到他身後的窗欞上。那窗欞也不似尋常窗欞,本就是由對稱幾何圖案拚接而成的窗欞有規律地循環運動著,她能一眼看清窗欞的所有角落。不僅如此,窗欞還在她眼前完整演繹出它的“一生”——是如何在工匠手中被精雕細琢而成,是如何在大火中變成灰燼。
聶鈴鈴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訝異地將視線移開窗欞,到別的地方,她目之所及的所有物品:屏風、琴桌、交椅、多寶閣、燭台,甚至是目不能及的隔壁屋,都以這樣的形式呈現在她眼前。
如果說,之前房間裏除了她和琴若君,外加一口鍾算是活物,房間裏其他所有存在,包括翠璻,都安安靜靜地呆在那裏,而現在原本安靜的房間變得熱鬧又忙碌,反觀她和琴若君,外加一口鍾,包括翠璻,才是安靜的那一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