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阿清買了不少禮物,我嫌麻煩,就偷偷送了人,隻拿了幾件自己替換的衣服上車。
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顛簸,我在離家二十幾裏路的縣城下車,這時,已經是年三十的下午四點多了。
想了想,也總不能空手回家,就在車站買了些水果什麼的。
就在我想登上下一輛汽車的時候,我看到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在向我招手,並疾步向我跑來。
他是我弟弟,八年沒見的弟弟!
最後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在高三畢業的暑假,那時的他,剛剛十三歲,身體還沒有發育,幹幹瘦瘦的,喜歡用崇拜的目光仰頭看了我,聽我講各種各樣的故事。
上大學後,我借口打工支付生活費,再也沒有回過家,隻能從電話中,聽他的聲音由細變粗,由高亮變得低沉,由幼稚變得成熟。
弟弟和一個遠房的叔叔開了三輪車來接我。
叔叔在前麵開車,我和弟弟蜷縮在後麵的車廂裏,弟弟用他那寬厚的身體,替我遮擋著刺骨的北風。我伸出凍僵的手,撫mo著他那長滿青春痘的臉,淚水,慢慢浸出眼眶。
踩著年三十劈裏啪啦的鞭炮,我回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家。
房子比以前更加破舊,有些地方,竟有了癱裂的痕跡。
爸爸媽媽急急地迎出來,媽媽抱了我哭,爸爸在一旁裂了嘴傻傻地笑。我的淚卻流不出來了。
媽媽不到五十歲的臉上,已經布滿皺紋,爸爸的兩鬢,也染上了白霜。
到屋裏坐下,餃子已經快出鍋了,於是,我幫媽媽一碗一碗端了餃子,看媽媽虔誠地在一個個神位前磕了頭,然後,一家人吃餃子,然後,坐在一個破舊的電視機前看電視。
媽媽一直問東問西,爸爸眼睛看著電視機,我知道,他一直在側耳靜聽。
我有一搭無一搭地回答著。後來媽媽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搖搖頭,對阿清的事隻字未提。
一來,我沒有向爸爸媽媽說心事的習慣,二來,我也不知道我和阿清能走到哪一步,給他們說了,徒增煩惱。
後來就漸漸無話了。我就拉了弟弟,到了裏間的屋子裏,向他細細詢問他的所有情況。
在這個家裏,我和弟弟最近。小時候,我經常背了弟弟去玩,媽媽不抱我,我覺得弟弟在我背上軟軟的,暖暖的非常好玩。大點的時候,我就擔起了照顧弟弟的任務,媽媽不回來的時候,我做了飯,喂給他吃。
後來,我不回家,有事一般也是讓弟弟轉告。
弟弟在學校很好,不再像小時候那樣調皮,學習成績還不錯,拿了獎學金。我問他有沒有女朋友,他的臉紅了。我就從錢夾裏掏出兩千塊錢遞給他,讓他自己賣身衣服,再給女孩子買點禮物。女孩子嘛,不在東西多少貴賤,要的是一份心意。
弟弟開始推脫不要,後來就接著了。
淩晨一點鍾,我們才睡覺。本來媽媽想和我一個床,我不讓,我不習慣和她太親近。後來她隻好作罷。於是,我就在另一間小屋裏睡下了。
開始床上熱的燙人,我就把電褥子給關了。然後睡去,竟沒想阿清。
大年初一,媽媽拉了我挨家拜年。那些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們,老點的還好,年輕點的我都不認識。任他們拉了我的手,誇我漂亮有本事,我隻是尷尬地笑。
然後回家,弟弟出去和他的同齡人玩去了,我無事可幹,就說頭天睡得晚,便上chuang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