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袖進到廚房做飯時他才看出來,原來窗台上那盆羅小鴿抱回來的仙人球不見了,它被馬袖塞到了陽台的角落裏。這盆仙人球已經成為了馬領珍視的東西,他覺得自己與這盆植物那種艱難的生長有著一種神秘的一致性。他幾乎要立即將這盆仙人球重新抱進屋裏,但忍了忍,沒有馬上動手。
吃完飯在沙發裏睡了一會兒,馬領裝模作樣地準備出門。
馬袖從裏屋出來,問他:
“哥你幹嗎去?”
馬領正色說:“上班啊,我去公司。”
馬袖看了他半天,說道:
“你別裝了,上什麼班啊,好好在家歇著吧。”
說完她就回裏屋了。
馬領站在打開的防盜門前,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這時老康一夥興衝衝地跑上樓。
“你站在這幹嗎,出門嗎?”
他們也不等他回答,全部從他身邊擠進了屋。馬袖從裏屋探出頭,被老康一眼看見,大呼小叫地迎上去。
“唷,馬袖,你來啦,幹嗎不找我玩。”
“小康哥你怎麼剃了顆光頭啊?”
一邊一個,摟著小招和狐狸的萊昂納多興奮地盯在馬袖臉上,指一下小招,你,妹妹,指一下狐狸,你,妹妹,再指一下馬袖,你,也是妹妹,然後雙手向老康一攤,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說完他先放肆地大笑起來。他認為自己很幽默,可以用中國話說相聲了。
“我們去唱歌,馬袖我們去唱歌!”
老康搖晃著光頭大聲提議。
馬領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已經摔門而去了。這幫家夥拐走了馬袖,拐走了他的妹妹。一這麼想,他就心神不安,怎麼會想到“拐”字呢?
天黑下來時馬袖還沒回來,馬領心裏開始煩躁,洋鬼子萊昂納多那根勃起如堅鐵的陰莖一直在他心裏晃,搞得他心煩意亂。
十點多鍾時小招打來電話,她在電話裏陰陽怪氣地說:
“你快去找找馬袖吧,她讓那匹洋驢子帶走啦。”
馬領立刻慌了,追問道:
“帶到哪兒去了?”
小招說:“好像是外院吧。”
“外院?”馬領一時沒聽懂,“什麼‘外院’?”
“外語學院唄。”
馬領衝下樓,先推出了自行車,隨後摞下車子就跑,邊跑邊揮手攔車。坐進車裏他告訴司機上外院,司機不解地問,什麼“外院”?他立刻火了,蠢貨,外語學院你不知道嗎?司機也火了,停下車不走了。你給我下去吧,老子不拉了。馬領顧不上頂真,隻好下去重新攔車。
坐到另一輛車裏後他努力心平氣和地說:
“請您送我上外語學院。”
到了外院正是學生們下晚自修的時間,校園三三兩兩到處都是學生。擠在青年學子們中間的馬領迷失了方向,他居然沒問清在外院什麼地方。隻好打傳呼給小招,用手機呼叫了幾遍根本沒回音。馬領像隻沒頭的蒼蠅在這所高等學府裏撞來撞去,他感到自己要瘋了。轉了十幾分鍾後小招的電話才回過來。
“幹嗎?我都睡了,還得跑下樓給你回電話。”
“他們在外院哪兒?”
“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
“我求你,小招,你給我點線索!”
“這是怎麼啦,我是和馬領說話嗎?怎麼一點也不像呢,你什麼時候也會求人啦?”
小招誇張地歎息著。
“小招我求你,快一點告訴我!”
馬領雙膝著地,在眾多學生驚訝的注視中撲通跪倒在外院的路燈下。做出這個動作,連他自己都吃驚不已,竟湧起一股惡作劇式的快慰。
“好啦好啦,不過我真的不清楚,好像是去找一個年輕女教師了,叫趙玫的吧。老康跟著一起去了,我想不會出事吧。”
馬領收起手機,一把拽住身邊的一名大學生:
“請你告訴我,有位叫趙玫的女教師,她住在哪裏?”
大學生木然地搖頭。
他隻好又拽住一個:
“你知道嗎?趙玫老師住哪裏?”
回答還是搖頭。
誰能告訴我,誰能告訴我,趙玫老師住哪裏?
終於有人說:“是英語係的吧?”
馬領拚命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