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衛東
第四天的下午,衛東才出現在教室裏,不知道在哪裏找了個軍帽,扣在了頭上。
軍帽的邊緣露出一圈白色的紗布,啤酒瓶在衛東頭上炸開了花,去醫院包紮完以後,衛東的腦袋包的跟粽子似的,怕劉瑩覺得難看,衛東在家休息了兩天,等紗布大部分去掉以後,又找個軍帽戴在頭上。
衛東照了照鏡子,還不錯,至少看的不像國民黨的傷兵似的,這才小心翼翼的來到學校。
………………
當他推開教室門的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衛東有點不好意思了,這兩天沒上學,自己的形象確實差了點,惹得大家的關注了,本來想偷偷摸摸進教室呢,這下好了,想悄悄的鬼子進村是不可能了。
衛東正了正軍帽,就想昂首挺胸走進教室。他的目光向劉瑩的座位上望去,座位上空空蕩蕩,一束白色的菊花靜靜躺在劉瑩的書桌上。
“劉瑩沒來上學?”衛東有些疑惑。此時,幾聲低微的抽泣聲傳到衛東的耳朵裏,隨即,又是幾聲 ,接著抽泣聲響成一片。
衛東愣住了,他快速跑向劉瑩的座位,白色的鮮花已有些枯萎,劉瑩的書包也不見蹤跡。
衛東的目光轉向了大家,然後又扭頭看向劉瑩的同桌,顫聲問道:“劉瑩怎麼了?她怎麼沒來上學”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劉瑩死了”。
“劉瑩死了?”衛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他把目光投向劉瑩的同桌時,同桌捂住臉,聲音哽咽的點點頭。
衛東猶如遭受晴天霹靂,感覺被人當頭一棒,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身旁的課桌被撞的東倒西歪。
大家連忙扶起衛東,我端了杯水,喂到衛東嘴裏,衛東算是蘇醒過來。
衛東拉著我的手,難以置信的問道:“哥,這是真的嗎?好好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你們騙我了嗎?”
我無奈的搖搖頭,怎麼會騙你呢?公安局都來人了,大明渠的碎屍案傳的沸沸揚揚,整個廠礦家屬區都傳遍了。
隻是大家一開始沒人會想到是劉瑩,直到這幾天公安局來人調查,才知道死的是她。
衛東緩緩低下頭,隨即又猛的抬起頭,大聲咆哮道:“他媽的,是誰幹的,我要親手宰了他!!”
“啊!啊!啊!啊啊!”衛東仰天發出一陣陣怒吼。
衛東一拳又一拳砸向課桌下的椅子,椅子被衛東砸的變了形,隨即衛東又一腳一腳踹在椅子背上,仿佛這把椅子就是殺害劉瑩的惡魔。
椅子被踹的四分五裂,椅子腿全都折了,衛東還不解氣,抄起椅子用力砸向地麵,終於,這把椅子變成了一堆碎木頭。
…… ……
操場上,衛東一個人獨自站著,仿佛整個世界都從他身邊悄然而過,隻留下了他的孤獨和無助。他的臉上掛著淚水,雙眼已經被淚水模糊了視線,仿佛要將他的心扯成碎片。
這裏就是劉瑩給衛東擦汗的地方。當衛東高舉雙手,繞場奔跑,慶祝進球勝利的時候,場下的劉瑩跟他一樣,歡呼雀躍。
衛東臉上汗水來不及擦掉,是劉瑩拿著手絹輕輕拭去汗水,當衛東羞澀的說謝謝時,劉瑩臉上的微笑映紅了臉。仿佛一朵含羞的花兒在綻放。
如今,衛東一個人靜靜的站在操場上,他的臉上依然掛著那份淒涼和無助,仿佛失去了生命中的全部。
那個曾經為他擦汗的女孩,那個給他帶來溫暖和關愛的人。那個給他帶來美好時光的那個女孩,如今已不在人世,留給衛東的隻是無盡的淒涼。
…… ……
我和衛東來到大明渠上,大明渠的坡道上已經拆除了警戒線。
在拋撒編織袋的地方,不知是誰壘起了一圈磚頭,磚頭裏麵是一堆燃燒過的黃裱紙。
我和衛東拿著買好的一包冪幣,撒在磚頭圍著的圈裏,衛東拿著打火機點著了紙錢,一縷青煙柔柔弱弱飄向了天空。一陣微風吹過,紙錢跳動起來,帶著燃燒的火焰,就像個跳舞的精靈
衛東拿出一包煙,從裏麵抽出一根點上,淼淼的煙霧籠罩住了衛東陰沉的臉。
我蹲在衛東旁邊,也拿起一根煙抽了起來。衛東的情況,勸他是沒用的,人死不能複生,隻能是節哀順變了。
我拍拍衛東的肩膀,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衛東轉頭看看我,隻說了一句。
“哥,我以後不能就這麼活著了,像條狗一樣讓人欺負,我要堂堂正正做個人,誰要敢再欺負我,我就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