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四月中,天氣忽冷忽熱。軍營中暴發了流感,北平城中也有不少百姓發了病。餘渠、蘇譽兩個天天往外跑的人亦沒能躲過一劫。喬尚燃帶著林珩和兩位弟子匆匆趕去軍營。臨走前,喬尚燃讓顧懨留在醫館,幫襯忖著林未晞。顧懨本不願奈何宮大一級壓死人,且喬尚燃大了他好幾級。就極其不願的待在家。
林未晞母親帶著弟子冬忍切藥、煮藥,林未晞與顧懨在醫館門前免費看病、發藥。林未晞坐診,顧懨不懂醫理。被林未晞指使在一旁維護秩序,給百姓發藥盛藥。這可著實難為顧大少爺了。
從小被母親當姑娘養,大些便送進軍營了,軍營雖苦,但顧懨樂意。在營中待了六年才有今日之職,可眼下做這種事,他不會。
拿著大鐵勺在鍋中杵著,臉上寫滿了不樂意。林未晞趁著空檔,對顧懨道:“顧少爺,鍋裏糊了。”顧懨連忙攪動勺子,可轉眼想這鍋下隻是用些火星子維持溫度,那來糊了。”
這姑娘,又逗他。
一日無事。
臨近傍晚,百姓都散的差不多了,林未晞讓顧懨將收拾東西回醫館。
“大夫,大夫,你快給他看看。”是兩個年輕人,估摸著二十五六,一個扶著另一個,另一個捂著肚子,嘴裏不住的叫著疼。
林未晞替那人把脈,正常,無病。
踢館,不像?找事?
那人見林未晞無動於衷,把將手從腹部移至左胸,“林大夫,你快幫我看看,我這心口也疼的厲害。”說著將林未晞的手拉過。
顧懨站在一邊,看著那人的動作,從一旁的水桶裏舀了一瓢水遞給林未晞,示意她洗洗手,又將手中的鐵勺一把掄過去。打在那人手肘上,顧懨沒下死手。但大鐵勺出現了一道優美的弧度,顧懨無暇欣賞,隻有心疼,心疼他的鐵勺。畢竟跟顧懨待了一天,都有感情了。
那人捂著胸口的手又移到右手肘上疼的說不出話。另一人指著顧懨道:“你…你…你弄哈勒?找…找…找打是吧!俺大…大…大…哥看病…病…病呢!......”地道的北平話,架勢十足。
但顧懨聽不懂,看傻子似得看著他,一臉不屑。注意力全在餘光中洗手的林未晞身上。
姑娘的手不大,但很白,手上的青筋明顯可見。青白之間顯得手更加白潤。“這樣的手不配對翡翠鐲子可惜了!”顧懨腦中不知怎冒出一個這樣的想法。
捂手肘的那人見口吃小弟的樣子,一腳踹開他。拔出腰間的小刀向顧懨刺去。顧懨用勺擋刀,一個反力,將那人的手震開,那人不死心,又向顧懨刺去,顧懨懶的同他鬧,順勢握住那人的手腕,一個扭力,手腕清脆一聲,那人疼的棄刀。用腳去掃顧懨的小腿,結果自己腿上挨了一勺。勺又彎了幾分。
顧懨鬆手不再給予理會。解開手腕上的扣子,向上翻折了兩卷,覺得還是不太舒服,手伸到脖子下方,又放下。將手中的鐵勺遞給林未晞,接過林未晞手中的瓢,又扶著她的肩膀讓其轉過身,在林未晞背後道:“不許轉過來,姑娘家看不得血腥。”林未晞乖乖照做。
林未晞聽著背後傳來的打鬥聲,其中伴隨著幾聲慘叫,叫的很難聽,不是顧懨的。
幾分鍾後,背後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了。
顧懨拍一下林未晞的肩,林未晞轉過身,顧懨伸出手,像孩子一樣討東西,開口道:“林小姐我的勺。”說著遞上一個稱不上瓢的瓢,林林未晞沒接,透過瓢的中間,看著顧懨幹淨整潔的衣服,舉起彎了的鐵勺問道:“顧少帥打算怎麼賠我?”
顧懨將勺從林未晞手中拿過,又把瓢咬在嘴上。自己兩隻手分別放在勺頭和勺尾使了點功。然後把嘴中的瓢拿下,將恢複如初的勺展示在林未晞眼前,道:“不打算賠你,想必還是原來的用著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