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糧還夠吧?”陶老漢吃完碗裏的糙糧,照常例問了一句。
知曉自己的丈夫是被冬日那雪引起的斷糧嚇怕了,這才每日都要絮叨這麼一句。
陳婆子笑著點了點頭,“夠夠夠,還多著呢……你這老漢年紀越大越囉嗦。”
陶老漢得到滿意的回答,即便後邊還加了句埋怨,依舊喜笑顏開,眉眼的皺紋都樂得皺在一起。
和老伴一起收拾了碗筷後,搖搖晃晃出了門。
如今天氣正好,午後的陽光熱騰騰的,卻沒有夏日那麼刺眼。
陶老漢如今把土地交給兒孫侍弄,自己徹底閑了下來,用過飯後也沒有事情,隻能到處閑逛。
他遠望田裏忙碌的兒女,笑嗬嗬地打了招呼。
繞過一片蘆葦地,走到了另一條岔路口。
再往東便接近官道了,陶老漢轉身朝回走。
聽見噠噠噠的馬蹄聲呼嘯而過,抬眼望去,一群黑色捕快衣裝的人騎馬遠去。
愣著佇立片刻,這才反應過來。
能有馬匹配備的捕快,來到鄉野間。
附近怕是出事了。
百姓自有百姓的生存準則,他們從不敢小看這身邊的任何一點變化。
陶老漢心中忐忑,朝著那方向望了好久,沒有見著人返回,這才猜測應是去了隔壁的潛村。
還好,跟咱們柳村沒啥關係。
邊想邊走,沒注意路邊的石子,陶老漢不小心翻進了之前經過的蘆葦地。
“哎喲。”
腳踝一陣脹痛,陶老漢伸手去摸。
他喊了幾句,此刻農忙,大多村裏人都在地裏忙活,當然無人應答。
陶老漢歎了一口氣,撐著身子想站起來,痛苦掙紮間觸到了什麼。
又濕又滑,泛著淡淡冷意。
轉頭看去。
“啊!”
那是血肉模糊的……
“殺人……殺人了……”
……
潛村的屍首找到了,誰知隔壁柳村也來了消息。
包捕快掃了一眼跟來的捕快,除了帶了許久的溫良,捕快中也隻有言淡是知曉姓名,其他大多隻混了個眼熟。
這邊留下個溫良,然後將梅遣仁和言淡等人分成了另一小隊,被派往了柳村。
來到事發的蘆葦地,便見著遠遠已圍了一群村裏人,還有一位老者稍近些,正揉著自己的腿腳。
言淡思忖著鄭靜安是第一次辦案,將手中準備好的白布遞交給她,“用這個遮掩下口鼻。”
“好。”鄭靜安在指導下戴上‘口罩’,她知曉屍首的可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因此未冒然跟上言淡,隻慢慢走近,先遠觀屍體的模樣。
見她心中有數,言淡也不再多說。
做捕快的遲早要經曆這些,能自行適應是最好。
言淡放下心來,專注於眼前的案件。
她並未急著近看那黑體字標注,而是靠近蘆葦地,蹲在地麵。
觀察到附近小徑有人摔倒翻滾過的痕跡,又聯想到老漢揉腿腳的動作,猜測出發現屍體的經過。
仔細避開這些腳印痕跡,言淡打量著蘆葦地邊緣。
除了摔倒後壓倒地那一片,同個側邊的蘆葦杆幾乎沒有折損。
地麵除了老漢摔倒壓過的印記,便隻有一人腳印……這絕不是第一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