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此言,伏清合不由得皺起了眉,“你種了多少這樣的花?”

如今伏清合還不知曉言淡新帶回來的消息,他心中想著,這花如若數量太多,種植手段容易,還需得上報淵目閣,看是否需要管控起來,怕這藥被有心人利用之後生出事端。

“這花十分難養,我自詡是個細心之人,但這幾年來都隻種活了這麼一株。”

“既然養活了,為何不賣了換錢?”伏清合撫過紙頁上記錄好的文字,“最初培育此花的目的,不正是看中了它能換錢麼?”

“最初的確是為了換錢,那人給我種子時說了此花難養,但隻要種活了便至少能賣上幾十兩。”關鴻武微微抬首,她露出一絲苦笑,“所以種成後,我十分歡喜,卻意外發現花的毒性。”

“你是如何發現的?”

“此前,我是將花放在屋子中的……那時隻有這一株長成了葉子,我十分珍惜,每日都要查看。奇怪的是,隻要湊近觀賞久了便有些困倦,之後睡得也沉,起初我隻是以為累了,還覺得香氣能夠助眠……”

關鴻武略微停頓,“等它長出花來,這症狀便更加明顯了,在屋子外邊觀賞還沒什麼感覺,但在屋內若不開窗,隻要聞久了這味道便會暈眩。等花徹底長成,我隻要觸摸久了都能發覺手指手臂有些發麻……”

她聲音逐漸有些顫抖,“之後我便再也不敢將它放在屋子內……又去賣花之處問過,都隻說此花是牡丹,說我養得並不算好,因此不肯出太多錢。可我知曉這定不是牡丹,也怕這花有毒害了人惹上麻煩,因此不敢隨意賣出。”

伏清合記錄下‘助眠’‘暈眩’‘麻痹’等字樣,又問,“既然有毒,為何不扔掉處理,還要繼續養它?”

“畢竟花費了如此多的時間心力,自然舍不得。”

伏清合不置可否,他餘光瞥見暗室的門一開一合,有人影晃動。

盯著那邊一會,便見言淡走了進來。

他知曉言淡行事一向有分寸,不會隨意打斷審問。

如若進入,定是有新的發現。

因此他站起身,讓捕快們將關鴻武暫時帶回牢房,自己則跟著言淡走出暗室。

“伏捕頭。”言淡拱了拱手。

她先是告知在關鴻武住處發現了異花之事,又將曾經發生的‘異花案’從頭到尾簡單講述了一遍。

伏清合耐心聽著,他垂首注視麵前的女子,在陰暗的廊間隻能隱約見到些許輪廓,和倒映出微光的眸子。

聽到末尾,知曉了凶犯的結局後,他這才開口問道:“這麼說,如今這京城隻有出自百花莊的花大人能分辨出此花?”

“據我所知,應是隻有花大人兩種朱門繡戶皆見過。”

花大人花舜,在今年之前,隻是個不得聖心的散官,被朝堂排擠的邊緣人物。

但今年出了個‘刺殺案’,雖被即使阻止,但依舊牽扯出不少人,朝堂大清洗了一次。

皇帝信不過之前那些與皇親有所牽扯的官員,環顧朝堂之後,開始啟用曾被自己棄之如敝履的先帝近臣。

他們雖是先帝在朝之時重用之人,但恰好因自己不喜,與各位皇子皇女均沒有牽扯,勉強能算作純臣,倒是能提拔之後製衡一下那些狼子野心之輩。

其中便包括了花舜。

所以如今的花舜已不同於以往,在幾月前升為從三品光祿大夫,還總被召入皇宮談事。

這案子與花舜牽扯不大,從律法上花舜是可以拒絕的。

此去請她,不知曉這大紅人還願不願意配合奉公門行事。

想到此處,伏清合望向側邊一直跟隨著自己的袁承繼。

袁承繼是袁國公嫡子,尋常官員應是不會拒絕他。

驀然想到袁國公似乎與幾個皇子皇女都有接觸,又想到袁承繼本人的性子。

他歎出一口氣,將視線放回言淡身上。

“言捕快,你與花大人曾經見過,應對她有些許了解,這次還需得勞煩你和我一同上門去請她配合辦案。”

“是。”

“伏捕頭,那我呢?”袁承繼自然不願意被單獨留下,有些急切地問道。

伏清合拍了拍他的肩頭,“你把去架格庫將異花案相關的案卷調出來,再去查查胡虎伏法前的行跡,做一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