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鄔秋送走了最後一名旅客離開飛機，僵硬的微笑終於土崩瓦解。
飛了兩年，什麼樣的顛簸都試過，可是這樣的經曆，鄔秋也是第一次碰到，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萬米高空中的飛機，就好像處在驚濤駭浪裏的小木舟，跌宕起伏，下一秒可能就被掀翻。冰雹像子彈一樣“啪啪”地打在機身上，恐怖的響聲讓所有人的心裏都懸著，不知道飛機能不能撐過去。許多乘客在鬼哭狼嚎，有的甚至在胡說八道地說著遺言。
在飛機觸碰到大地的霎那，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歡呼起來。
飛機總算是平安落地了。
鄔秋閉著眼，癱軟著斜躺在頭等艙的座椅上，被燒水壺砸到的肩膀還在隱隱作痛。
“鄔秋，你還好吧？”乘務長黃曼遞過一杯熱茶。
“好好的，就是腿有點軟。”鄔秋撐起身體說道。
黃曼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了鄔秋旁邊。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還好當時正在降落——不然會有更多人受傷。”
鄔秋腦裏浮現出人和餐食在客艙到處亂飛的情景，噗哧笑了出來。
“還知道笑，那就沒事了。”
黃曼給鄔秋添了點熱茶，說道：“不知道公司怎麼安排，不過我猜我們今天應該走不了了，收拾一下東西準備走吧。”
鄔秋點了點頭，眼睛愣愣地看著窗外。
“在看什麼呢，呆呆的。”
黃曼彎下腰，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滑行道旁邊的草地上，一個渾身濕透的人在橫著吹刮的風雨裏邁著雙腿奔跑，笑道：“南之航空的機務真歡樂——別看了，機長出來了。”
機組成員魚貫登上空勤車，鄔秋走在最後，在她一隻腳踏上空勤車的時候，一陣狂風拍打過來。
鄔秋聽到了一聲嚎叫。
鄔秋不由自主地轉過了頭，一個畫麵映到了她的視網膜上。
天上烏雲湧動翻滾，一絲光線從雲縫中照落下來，草絮和灰土在風中飄遠。
他靜靜地矗立在空曠的草野上，臉上沾滿了雨水。
他的眼神就好像刺穿了厚厚的雲層，閃爍著難以形容的光芒。
他在張狂地笑，像個瘋子一樣。
鄔秋知道瘋子修不了飛機，他不是瘋子。
“鄔秋快上來呀。”
黃曼催促道。
“哦。”鄔秋應道。
......
“師傅，回去吧！”何安冷得直哆嗦，平時一熱就粘住皮膚的工作服此時浸滿了雨水，不斷抽取他體內的熱量。
“師傅......"
艾亦陽轉過身，指著飛機說道：“你回去吧，跟主任說，東之航空的飛機機身多處損傷，讓他過來看看吧。”
“哦......那你呢？”
“我——你管我——”艾亦陽對他徒弟擺了擺手，說道：“快去吧，別著涼了，就你這小身板，怎麼幹機務。”
何安投以哀怨的眼神，小跑走了。
艾亦陽繞著飛機轉了一圈，陸續又發現了幾處損傷，還不知道機身上部是個什麼情況，不過料想這架飛機應該暫時走不了了。
“亦陽！飛機什麼情況？”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