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九背上晃悠了三天,這三天裏焱華沒敢開口,嘴巴張了又合上,合上又張開,愣是沒說出一個字。
懷曦看著雖是一副悠哉模樣,可時不時就會望著雪花出神,往日微彎的眉眼也都懨懨的。
望一會發會呆,回了神就扭頭衝焱華微笑一下,笑完就又轉回身,繼續東看看西看看。
然後繼續望一會、發會呆、回神、微笑,重複這個過程。
瞧她這副樣子,焱華生平第一次知道,原來喉頭被堵住是這種感覺。
脖頸裏又苦又澀,喉結滾動了一下,又滾動一下,還是不知如何開口。
可就是任憑喉頭如何滾動,那苦澀就是如鯁在喉,怎麼都咽不下去。
索性學著懷曦支起一條腿,一手就那麼支著著頭假寐起來。
待下次懷曦回神、扭頭,正要習慣性的扯出那個“放心,沒事的。”的微笑時,看見他這樣子,才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肩膀一鬆,抱住了小九的脖頸。
這一假寐,就假寐了兩日,就算是塊木頭也該發現不對了。
隻是兩人都心照不宣,你睡你的,我難過我的,誰也不幹擾誰。
晃悠到了第三日下午,風雪小了,之前是空茫一片白,現在就是眼前覆了條白紗,能影影綽綽的看到點灰。
待風雪再小一些,就能看見遠遠一條灰邊矗立,灰邊往上轉了幾轉,又斜斜往下落進雪地,再往前走了半刻,又看見灰邊顏色深了點,更灰一些的線條藏在裏麵看不大清。
待那灰色越來越近了,懷曦才戳了戳焱華,這隨手一戳位置沒挑好,不偏不倚戳到了那條支著的腿,然後就看見焱華身子一歪,頭一點坐直了。
眼神直愣愣的看著懷曦。
懷曦也看著他,那表情說不清楚,大概意思就是:你居然是真的睡著了???
焱華緩了一會,直愣愣的眼神悄悄的往旁邊挪了一下,眼皮往下動了動,喉頭沒忍住滾了一下,艱難的吐出兩個字:“何事。”
懷曦看焱華這副樣子,也狀若無事的收回了手指,這一刻兩人之間一副歲月靜好。當然...得忽略焱華臉上得紅印。
懷曦朝著不遠的雪山挑了挑眉,說:“你可要同我一道上去?”
焱華眸光轉了轉,狀似不經意的用兩指撫了下臉,回:“同去,同去。”
懷曦勾了下嘴角,拍拍小九的脖頸,抬手指了個地方,又拿兩個手指撚著一撮鹿毛,搓了又搓。
小九心想:你們兩尷尬揪我毛幹什麼?
罷了,我就是個坐騎,想法那麼多有什麼用。
正想著呢,右前蹄一用力,幽藍花影被踩碎了。
焱華眼角餘光看見懷曦搓了搓手指,幾根白毛順著風,混進了雪地裏。
小九沒吭聲,調整了下姿勢,繼續往前走著。
眼前景色又是一蕩,剛剛隻能看見輪廓的雪山,下一瞬就出現在了眼前。
順著山腳三千青石階直通殿門,殿前寫著——雪隱宮。
懷曦輕巧的跳下,抬手撫了又撫小九的腦袋,開口:“辛苦了,在這等我吧,我去去就來。”又偏頭看著焱華,撫頭的手頓了一下。
沒給懷曦說出什麼驚人之語的機會,焱華利落的落地,看著那三千長階上的白霜,正了正神色。
焱華一落地,懷曦就踏上了台階,邊走邊勾了下唇角道:“對不住,這是雪隱宮的規矩,客來都要走這三千長階,倒不是欺負人,就是想來客少點。”
焱華就那麼跟在懷曦身後,一階一階的往上走著,隻覺得長階越高,身上莫名的就有一股壓力,走的越高壓力越大,沉沉的壓著,卻又沒傷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