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叮鈴咣啷一頓往下落,激起一股不小的煙塵,懷曦偏頭閉眼,等腳下踩實了,才發現,那人從下落開始,就虛環著她,那些被震落得碎石,根本沒挨到她一丁點兒。

落了地,那人就鬆開了她得手腕,明明是冰涼的。鬆開的時候,懷曦卻覺得那片皮膚隱隱發著燙。

四周石壁上數不清的鑿痕,深一些的嵌著一盞一盞的油燈,淺的就連綿一片不見盡頭。

整個井底隻有他們兩人,一深一淺的呼吸聲。

懷曦站在那人身後,環視一圈,太暗,除了前麵的這一小片月光範圍,更往裏,隻有一片漆黑。

連這井底多大多寬都看不清。

下一瞬,幾點火光憑空出現,暖黃的光一照,井底那點兒陰潮氣就沒了。

那人先一步朝著那片黑暗裏走去,步子不快不慢,恰好能讓懷曦跟上,卻又不會離她太遠。

這井底的洞穴並非隻有這麼一小塊地方,而是長向的。隻是偶有彎折,乍一看就像到了盡頭。

幾個彎一拐,兩人才看到一塊石壁。

懷曦看了眼石壁,問:“走岔了?”

那人思忖了一下搖了搖頭,他停了步子,勻長的手指摁著石壁,輕推了一下,又稍一用力,震得石壁這一片亂石紛落。

那人伸手探進落石裏,側了下頭,似是看了一眼懷曦道:“被封死了。”

整塊擋住的巨石,被他掀開,轟隆一聲砸在石壁上,震起灰蒙蒙的塵煙。

懷曦看著離她還有段距離的塵煙,彎了下眼睛。

“到了。”繞在兩人身旁的幾點火光晃了一下,陡然變大,懂事的沿著石壁一路飄過。

每隔一小段距離,留下一簇,轉眼就照亮了眼前。

這是一處天然的孔洞,洞壁光滑還帶著水汽,很淡,但是足夠讓人覺得濕潤。

地麵上四散著一些陶片,盡頭兩根成人手臂粗細的鐵鏈,鑄死在洞壁。上麵還粘著幾張看不出形狀的紙片。

懷曦躬下身子撿起一塊陶片,正要細看,眼前“哧”的又冒出一豆火光,很小,很亮,卻不刺眼。

借著火光看了兩眼,沒看出什麼名堂,就是尋常的陶片。那人轉了眸光過來,又看了看地麵,撿了另一塊陶片在手裏。

兩塊陶片輕磕在一起,雖然還少了大半,但懷曦也看出來了,這是個陶碗,就是最尋常、最普通、也最常見的那種。

可這種太過於尋常的東西,出現在一個廢棄了許久院子裏的,廢棄許久的枯井底,就太不尋常了,更別提,孔洞裏幾乎全是。

兩人的目光對視片刻,幾乎同時走向鎖鏈。

鎖鏈很粗,懷曦伸手扯了一下,除了一丁點兒石頭沫,可以說是紋絲不動。要知道,懷曦這隨手一拽,用的已經是她目前受天道壓製下,最大的力氣了。

那人也試探著扯了一下,眸光半斂,沒開口,但懷曦也懂了。

懷曦扯了一張鎖鏈上的紙片,看了幾眼,對那人揚了揚紙片,那人也沒開口問,就老實的走了過來,被火光映得微紅得眸子,就那麼靜靜得看著她。

“猜猜這是什麼?”懷曦問。可能是因為,那人和她太過默契,她忍不住想開口。

“不知。”

“猜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