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海風來自廣袤的蔚藍色,消亡在無盡的幹黃色。海風是溫柔的,它總想著撫平心愛的人的心痛;海風是清冷的,它在撫傷時不經意間傷了心愛人的心。
夜色如墨,在太陽離開後悄悄占領了天空。月亮是黑夜王國的君主,翹著彎彎的臉,驕傲地立在夜色的中央;繁星是她的群臣,頻閃是他們在進言。忠誠的言詞進了月之女王的耳中卻成了叛逆之語,於是女王亮起彎彎的金刀,毫不猶豫地斬殺曾經忠誠的臣子。星星的血是黑色的,灑在了墨黑的天上。月亮孤獨了,如墨的天空隻有她孤零零的懺悔。
今晚隻有月亮孤照,海麵也孤寂了許多,喜歡熱鬧的他隻得攪起風浪以消遣時間。
穆伊嵐走到那熟悉的海港邊,在她的眼中,心愛的皓宇從這裏跳下,沉沒在冷漠的海浪裏。海浪用力拍打著海岸,就像一隻要登陸的海怪,隨風呼號。
葉翎沫無語,靜靜地隱在黑暗的背後,任海風吹亂無奈的表情。
“你沒有必要陪我感受這份苦。”伊嵐打破了夜色般的沉默,她的聲音顫抖,馬上被凜冽的海風吹散。
“沒關係,我喜歡這樣的風。”盡管伊嵐的聲音很小,翎沫還是聽到了。
“我不是說風,我是說的他。”伊嵐被暗夜包圍,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在她的心裏,莫過於對心愛人的思念最苦了。
“我感受不到!”翎沫突然向發狂一般,似乎想把亂吹的海風推開。他瘋了一般地抓住伊嵐的雙肩,幾乎用盡畢生的力氣叫喊,“穆伊嵐,你知道嗎,人死了不能複生!你知道嗎?!你沒有必要在這樣折磨自己了!”
“放開我!”伊嵐推開翎沫,黑暗中可以感覺到她雙唇微顫,“我折磨自己怎麼了?大家都把我當成瘋子一樣對待,這個世界除了皓宇還有誰會關心我?!”
“我!”翎沫再也忍不住了,終於吼出了這一個字。伊嵐怔住了,她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這個一直陪著自己的男孩心裏究竟怎麼想。翎沫的心中湧起一陣衝動,他一把將伊嵐湧入懷裏,“求求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了,我的心會過意不去的。”
“好。”伊嵐已經不知道再說什麼了,她隻有默默地接受翎沫對她的關懷。
這一刻,她不再想皓宇帶給她的傷痛,她完全放開了自己的心,享有這一刻的幸福與開心。她笑了,一直傷感的臉龐終於綻開了笑花。
“謝謝你。”翎沫放開了伊嵐,轉頭麵向大海。剛才幸福的微光又重新被黑夜驅趕。
“不客氣。”伊嵐輕輕地應道,抬起手擦拭了一下略濕的眼角。
沉默,仿佛永遠是黑夜的主旋律,揮之不散。
“呃!”打破沉寂的竟是亮在黑夜的血光,伊嵐一下子摔倒在翎沫的懷中。
翎沫關上病房的門,獨自倚在醫院的白牆,雙眼猶豫地看著天花板上閃耀的燈光。終於,他把手伸進口袋中拿出小巧的手機,手指在按鍵之間跳動。
“喂?”翎沫盡量把聲音壓低,“是你嗎?為什麼不說話呢?你知不知道伊嵐有多傷心?喂?喂?!嶽皓宇!別掛!媽的!”電話那邊已經響起了“嘟,嘟”的提示音。
“果然被我猜著了,那個混蛋還沒死!好了,嶽皓宇,你不是躲嗎?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對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清晨的陽光驅走了昨夜的黑寂,林柯瑀似乎也感覺到了清晨的腳步,猛然推開身上的被子,睡眼朦朧地坐在床邊,左手機械一般地握成拳頭,抬到嘴邊。“啊~”他打了個哈欠,引起了舍友們翻身壓響床板的聲音。
突然,柯瑀睜開左眼,環視宿舍的情況,見眾友蠢蠢欲動卻又佯裝打鼾,“啊~”他模仿男高音唱著,頗為滑稽,“我要做回幸福的我,女人不算什麼,哦~”最後他故意拉長聲音,像一支壞掉的長號在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