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盛年擇睡得極其不舒服,天一亮就醒了,無法翻身讓他感覺自己就像砧板上的一條魚,太陽出來之後就指揮著冷影把他背到院子裏曬太陽。正巧客棧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在。
老板與老板娘都是極其和藹的人,卻老來無子。三人之中最要屬烈淵最得老兩口的心,烈淵總是一言不發的幫他們幹完院子裏的雜活,閑來會幫二人捏肩捶背。也許是烈淵沒有家人的緣故,不免有一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最近也是近入冬,天氣變得冷起來,太陽也出來的很短,這些時間能見到太陽已然很不錯了。老兩口在前院裏曬著太陽,客棧不大,入冬了更是沒有什麼人,常常一天下來隻有他們三個人進進出出。
“舊的一年又要過去嘍,我又老了一歲。”
“哪有,夫人在我眼裏永遠豆蔻年華。”老板立即阻止了對方的憂愁,老板娘嗔怪著推搡,滿是皺褶的臉染上一陣紅暈。旁若無人的打鬧,似是讓冷影想起什麼,微微垂眸有些失落;一旁的烈淵也陷入沉思。
若是自己也隻是一個普通的人,是不是也會有一對恩愛的父母?
“小影啊,好像從沒問過你的家呢?”似乎是想起什麼,老板娘轉身詢問。
“我的家…”冷影難得來一陣惆悵,“我是被收養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親生父母。”
“但是我有對我極好的義父義母;以及最好的師父。”
義父是一位隱居人士,年輕時也與義母伉儷情深。二人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是人人都羨慕的神仙伴侶。隻是因為嫉惡如仇,在江湖上樹立了不少仇家。江湖上的人設計陷害,帶頭的是一個女人。
義母為義父擋劍而死,從此義父一蹶不振,清醒時總望著一把破劍發呆。家中也沒有義母的畫像。
年幼的冷影發誓要為義母報仇,直至,碰見了師父。
師父是個嚴厲也頑固的小老頭,經常會因為太要麵子而搞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雖然訓練嚴酷,可是生活就是苦中作樂。這麼多年來他靠著自己的努力逐漸成為了師父的驕傲,也讓義父過起了無憂無慮的日子。
“對不起啊小影,提及你的傷心事了。”老板娘明顯有些愧疚,可是冷影卻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說已經過去了。
盛年擇的一生除了難產而死的母親,一生都尤其幸福。他天生就在雲端,卻沒有生得嬌縱任性的性子,實屬是難得。
老板和老板娘對視了一刻,一同開口質問他們三個人,眼中帶有深切的懷疑之色:
“你們仨人尚且都年幼喪母,這等相同的經曆,不會是誆我等吧?”
三個人怔了一下,趴在躺椅上的盛年擇也被問的摸不著頭腦,隨後一想確實覺得特巧,所以也滿心懷疑的望向兩個人。
“你們兩個什麼意思?用我的身世誆騙人是吧?”
“誰誆你了!我還懷疑你信口胡謅呢?”
“是不是覺得很有趣啊!沒有發生在你身上你永遠不會感覺到痛!”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這種話怎麼可以隨意說出口?你說我騙,你怎麼不說那個無父無母的更荒唐!”
冷影的口無遮攔使得盛年擇理解說不出話來,烈淵他的家是什麼樣子的,冷影和他比誰都清楚,隻是這番話說出口,卻是極傷人的。
烈淵眼裏湧過無數複雜的情緒,有難以言說的痛苦,冷影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結結巴巴的想要解釋,卻怎麼都解釋的不成樣子。
空氣詭異沉默了一瞬,老板娘才打圓場,兩個人也終於不再爭吵,盛年擇直接將臉埋進躺椅上,心情突然感覺到萬分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