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康有為的沒落 (1)(1 / 2)

1923年,吳佩孚50歲,在直奉戰爭中擊敗張作霖的奉係軍隊,被委任為直魯豫三省巡閱副使,駐在洛陽。康有為賀吳佩孚壽聯雲:

牧野鷹揚,百世功名才半紀;洛陽虎視,八方風雨會中州。

那個氣勢是飽滿拔節地烘托起來了,滄海橫流,豪傑出世,雄才大略,鷹揚虎視,極言宇內大才,超塵拔俗的宏大氣魄。正因為聯語極佳,被人窺破其中阿諛奉承的機關,坊間譏刺為“傍友”,猶今之傍大款的傍,吊膀子式的傍,其惶惶奔走,尋求依傍的心理昭然若揭。

他看中了吳佩孚的赫赫武功,看中了他也是秀才出身,看中了他也有複古思想。他自居“文聖”,想把“武聖”的尊號獻給吳佩孚。但吳氏對之尊而不親,使其失望而去。

當時有實力的是曹錕,曹氏的左右,沒有一個人喜歡吳佩孚,他在洛陽的計劃,外邊的傳說與他實際的作為並不盡同。對所謂“武力統一全國”,隱然知其不可,當時醉心武力統一的並非吳佩孚本人,反而是反對他或擁護他的人,前者借此對他攻訐加罪,後者借此謀利取勢。除了康有為,另有汪兆銘、張謇、章炳麟、徐紹楨、張繼等形形色色的知名之士,或者親到洛陽,或者函電飛馳,目的非常明確,而收獲甚少。其間如康有為、章炳麟表現異乎尋常的熱誠,康有為講四維八德,發揚傳統文化,以為和吳佩孚主張所吻合,期得采用。吳佩孚大概感到,橫柴入灶,團結無望;勉力從之,則可能產生技術性阻絕,導致未戰先輸。所以他對他們表麵上很尊敬,實際輕視,隻是虛與委蛇而已。

康有為行為顢頇。1924年,在西北逗留西安其間,督軍劉鎮華待為上賓。贈送上等皮袍,他又說冷,要買狐皮袍子,劉也應之。他給劉鎮華贈送一聯,捧場之病依舊。聯曰:華為五嶽首,海納百川流。依然老臉老皮,不顧社會反應,先把實力人物捧到極頂再說。以一並不高明的幕僚之才,而欲棲身教主地位,時勢不作美,前途每況愈下的局麵之下,其猴急抓狂的心理真是不堪得很。

陝省收藏家,慕名請其鑒定文物,康氏來者不拒,多據為己有。又有請看古錢的,他便向袖子裏麵一藏,據為己有。那人再三說是傳家之物,情願送他一枚,請把其餘退還,康氏顧左右而言他,裝做沒有聽見走了。他又順手牽羊拿走臥龍寺所藏經卷,被紳士李漢青等告上法庭,將經卷截回,康氏惱羞成怒,向劉鎮華要求賠償一百萬元,並以家藏圖書要求西北大學購買,索錢;甚至要求劉鎮華私人投資作其辦《不忍》雜誌的股本,聘請其門人張某為西北大學教授作交換……(參見高拜石《古春風樓瑣記》二卷,86頁)

窮途末路時分,他的本色,現出原形,簡直是不管不顧地撒賴耍賴。

戊戌變法的失敗,與改良派失策有關,康梁作為光緒皇帝事實上的幕僚,想當教主,而性格一根筋,操作更是笨伯,一意孤行,那就有好看的了。他們的失敗,既非因為慈禧的觀念守舊,也和所謂國民素質低下無涉。近代以前,日本社會也和中國大同小異,人治社會,談不上什麼憲政素養,但是東瀛的明治維新就順利達成了。

變法期間被光緒帝倚為股肱之臣和智囊核心的康有為,成為變法運動實際上的最高領導人。作為戊戌變法的靈魂人物和不可替代者,康有為的一言一行,對戊戌變法都有關乎成敗的影響。

當時的慈禧太後,乃是清廷的最高權力的擁有者,權欲極強,說一不二,臥榻之側豈容他人染指?康有為要搞君主立憲,首當其衝的乃是與慈禧關係的調理,要麼不顧一切以非常手段置之於死地,要麼變更路徑低首下心曲線抵達,但康氏不此之圖,反自肇端就觸犯實權派的大忌,等於將改良派急需之最高權力,猛然推到了改良運動的對立麵。膠柱鼓瑟若是,戊戌變法焉有不敗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