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的這個回答,可以說用心良苦而目光如炬。其判斷竟和稍後三四個月所發生的戰事完全吻合。此不僅有他作為名將所儲蓄的經驗,也跟他參謀生涯打下的良好底子有關。
但這一下,聞一多就發怒了。他說:我們談反攻問題還談什麼呢!老實說,今天政治、經濟、社會各方麵已經沒有希望,都得重新改革,換句話說,就是要造反……眼下之一,一切必須推倒重來,進行全麵的社會變革。話說到這個份上,全場氣氛像要爆炸一般,空氣凝固,諸人皆恐慌以視。邱清泉始終保持冷靜,並未慍怒。
軍人不應幹政,但當時的省黨部、青年團均畏縮裹足不前,邱清泉也隻有自己奮力前驅。而他敢於和名教授當麵對質而不怯場,根底在於他的學養底子。以25歲以前的國學根基而言,就算是和聞一多等人相較,也大抵持平,相去不遠。隻是後來為民前鋒,更多的時間必須衝鋒陷陣,或用於進修兵學。
其後,學潮爆發了,省黨部的人眼睜睜看著,毫無還手的餘地,直是望風披靡。這時,雲南省府改組後,杜聿明即調東北,關麟征接任雲南警備司令。關麟征坐了一部1945年最新吉普去西南聯大慰問,未幾他的新車即被推倒焚燒,一行人被打了出來。關氏也帶了一排人護衛,因嚴令克製,才沒惹大禍。
不久,李公樸、聞一多相繼被刺,照理,部隊政工人員都脫不了幹係,但關麟征一肩挑起責任,他報告蔣介石一切由他負責,遂於1945年12月9日將關麟征停職,調陸軍軍官學校教育長(1946年4月),以霍揆彰接任雲南警備司令,關氏對這件事很能勇於負責。
當然,李、聞之死,雖然第五軍政治部對他們密切關注,但僅限於關注,以邱清泉的修養,他根本沒有出此手段的可能,因為這以他的頭腦足以應付,尚不至於以鐵血手段對付。關於此事,吳思珩有條理清楚的辯證,可供參考:
“1946年1月13日第5師奉命由昆明開往南京,徒步十數天經貴陽、長沙、嶽陽,直到武昌才搭船往南京(3月初到達),中間在嶽陽整訓二星期。聞一多不是死在三十五年7月,他是死在三十五年元月,我們部隊剛離開昆明,在貴陽時知道聞一多死,而李公樸則死在關麟征任內,當時我們還在昆明,而聞一多則死在霍揆彰任內。我們和陳毅、粟裕的遭遇是在三十五年5月。聞一多的死期記不太清楚,但李公樸的死期記得較清楚,當時人家都談關麟征把‘黑名單’移交給霍揆彰執行的。第5師離開昆明時,在霍揆彰任內,我們還有一師(200師)留駐昆明,因為當時昆明情勢還不穩。聞一多死絕不在7月,因為那時我們部隊在貴陽時接到消息的。在貴陽街上當時還看到日本軍隊碰到我們滿街行禮,部隊3月中旬到達南京浦鎮,我們的任務是衛戍南京。”(吳思珩《昆明學潮退思錄》)
吳先生此處記憶有誤,聞一多確實是1946年7月15日遇刺,而非當年元旦。
1945年,日本無條件投降之時,第五軍駐紮在昆明,當時軍長邱清泉。抗戰勝利伊始,中樞改組雲南省政府,邱先生奉命策劃執行,機智過人,兵不血刃,而將掌握雲南政權18年,表麵服從中央,實際上擁兵自重的龍雲解職,一夜之間,不動聲色,即將龍雲部隊武裝解除,五日之內,龍雲政權交出,順利達成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