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無以，則王乎?\"：對君主權威與國家責任的思考
又說魏襄王說：“大王的領土，南邊有鴻溝、陳、汝南、許、郾、昆陽、召陵、舞陽、新都、新郪，東邊有淮河、潁河、■棗、無胥，西邊有長城為界，北邊有河外、卷、衍、酸棗，土地方圓千裏。地名雖然小，然而田野房屋縱橫交錯的數目，也不曾有放牧牛羊的地方。人口眾多，車馬不少，日夜行軍，絡繹不絕，轟轟烈烈，如同有三軍將士出征。我私下估計大王的國家不亞於楚國。但是楚國曾憑借它盛大國家的威勢脅迫盟國尊奉自己一方，不久就遭到了秦國的怨恨，置身於秦國的禍患之中。楚國擔當著強秦的威勢卻去脅迫其他國家，最終招致了秦國的禍患而不自知。如今大王您卻聽信一些大臣的話，想要麵朝西方侍奉秦國，自稱是東方的藩國，為秦王築起宮室，接受封賞的官爵，春秋兩季奉獻祭祀，我私下認為大王您這樣做太可恥了。
“我聽說越王勾踐靠著三千疲憊的士兵戰勝了吳王夫差，在幹遂捉住了夫差；周武王駕著三千輛兵車、兵士四萬在牧野戰勝了商紂王；難道是他們的兵士眾多嗎？實在是因為他們能夠振奮自己的威勢啊。現在我聽說大王的軍隊士兵二十萬，青壯年二十萬，奮勇作戰人員二十萬，雜役人員十萬，戰車六百輛，戰馬五千匹。這比越王勾踐和周武王的兵力要強大了許多倍。如今您卻聽信一些大臣的意見，要向秦國稱臣侍奉秦國，這和謀取一時的功利而不顧國家後患的行為沒有什麼兩樣。從謀劃侍奉秦國這件事看來，那些大臣都不是忠臣；而作為人臣，割讓君主的土地來求取外交成功，竊取一時的功名利益而不顧國家後患的行為，就是對上破壞國家的完整、對下斷絕祖先的宗廟之道啊。我私下替大王您考慮過：六國諸侯合縱結盟的目的是為了使秦國盡快退兵。秦國貪婪無厭，他們的目標是要吞並整個天下。如果現在諸侯們合縱結盟能夠使秦國削弱一寸土地，那秦國必然不答應。諸侯們既然知道這個道理，也會放棄合縱策略而去專心致力於攻打秦國。現在您卻聽信一些大臣的意見而想向秦國稱臣侍奉秦國。按照這樣的計策行事必然是既損失土地又招致秦國的討伐。凡是主張侍奉秦國的人全都是奸臣，而不是忠臣。作為人臣卻割讓君主的土地來求取外交成功、竊取一時的功名利益而不顧國家後患的行為，就是上破壞國家的完整、對下斷絕祖先的宗廟之道啊。周書上說：‘機敏靈活的計謀不早作決定就會失誤，事情稍有遲緩就會釀成大禍。’從前沒有決定計策的時候還能夠應付自如，等到有了大患才來想辦法處理，那又將怎麼辦呢？大王果真能聽從我的計策，六國諸侯合縱結盟而專心並力一致行動起來，那麼就沒有強秦危害大王的憂患了。因此我們趙王派我來奉獻愚計，奉上盟約，聽憑大王詔令。”
魏王說：“我沒有才能見識淺薄，不曾聽到過這樣英明的教誨。現在您以趙王的命令來詔令我，我敬重遵從您的建議。”
於是又向東方勸說齊宣王說：“齊國南麵有泰山，東麵有琅邪山，西麵有清河，北麵有勃海，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四麵皆有險阻的國家啊。齊國的土地方圓二千餘裏，擁有甲兵數十萬，糧食堆積如山丘。三軍精良勇敢的士兵數以萬計，裝備精良箭弩堅固的士兵數以十萬計。軍中士兵踏起塵土飛揚如雲湧至，聲音震動天地猛如雷霆。即使在軍役未起的時候也從未曾背棄過泰山、清河、勃海等要塞。臨菑城裏有七萬戶人家，我私下估計了一下他們中間不下戶平均有三個男子，三七二十一萬個男子不用從遠縣調撥而從臨菑城中征集起來就足夠了。況且齊國百姓並不喜歡打仗而善於吹竽鼓瑟、彈琴擊築、鬥雞走狗、下棋踢球者眾多。臨菑城城門內外熙熙攘攘繁華熱鬧如同集市一般；道路上人們摩肩接踵絡繹不絕如同連綿不斷的帷幕；人們舉起衣袖揚起衣襟揮汗如雨如同下雨一般；家家的積蓄十分殷富人人心情高昂意氣風發。以大王的賢明與齊國的強盛來與天下現在卻想要向西侍奉秦國，我私下認為大王您這樣做太可恥了。秦國貪婪無厭，他們的目標是要吞並整個天下。他們的軍隊一旦出動，那就不隻是占領您方圓百裏的地方那麼簡單了。齊國西麵是黃河和濟水，北麵是勃海，南麵是泰山，東麵是琅邪山，地勢險要，幅員遼闊，如果現在讓秦國占領了齊國的一尺土地，那便是破壞了齊國的領土完整。由此看來，即使一尺土地也是不可不守的。我私下又聽說大王您曾向群臣發問：‘要侍奉秦國呢還是要侍奉秦國呢？’有位大臣回答說：‘侍奉秦國有利。’我認為這是不辨是非的說法。侍奉秦國，必然要割讓土地來貢獻給秦國，這就使土地受到損失而國家蒙受恥辱，而諸侯們也不會因此而停止對秦國的進攻。他們要是乘勝追擊侵略者，那將會使您方圓千裏的土地都受到侵略。凡是用侍奉秦國的計策來主張侍奉秦國的人全都是奸臣，而那些製訂出這種計策的人便是忠臣。作為人臣卻割讓君主的土地來求取外交成功、竊取一時的功名利益而不顧國家後患的行為，那便是上破壞國家的完整、對下斷絕祖先的宗廟之道啊。希望大王您能夠仔細考慮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