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與周圍破敗不堪的平房木屋格格不入的福特t型轎車,從顛簸不平的泥濘路上疾馳而過。
周圍貧民停下手中的活,豔羨的盯著車上的紳士,以及他們一輩子都買不起的福特轎車。
車上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們的舉動,一直雙臂環抱,皺緊著眉頭,望著街道上的景色,一言不發,手指不安的在手臂上敲打著,眉宇之間的嚴峻神色將臉雕刻出冰雕一般的沉默。
此時的皮爾龐特·摩根遠在歐洲度假,作為摩根家族最器重的合夥人,裏弗斯不得不放下手頭上的一切事務,處理摩根家族的私事。
從上個星期五接到消息之後,他放下了第一國民銀行和阿斯特信托公司的業務,專門前往西城區的貧民窟處理這件棘手麻煩的私事。
雖然得到電報後嘴上沒有說什麼,但還是對皮爾龐特的做法心生埋怨。
急躁的內心磨耗了戴維斯的耐性,不客氣的說道
“再開快一點!”
“戴維森閣下,很快就到了。”
“不要跟我說很快!我需要具體的時間,還有多久能到!”
喜歡精準到一分一秒的他已經失去了耐心,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被責問到心虛的司機突然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指著視線所能觸及一幢公寓,連忙解釋道:
“戴維斯閣下,就在街道盡頭的那幢小屋。”
前進的福特汽車最終停在了一間破敗的公寓麵前,車上的男人急不可耐的走下車,甚至來不及保鏢的陪同,直接闖入了一個破舊不堪的世界。
高貴的皮鞋踩在肮髒汙穢的道路上,金字塔頂端的掠食者們狠狠的踐踏著窮人的尊嚴。
這裏與王子門街13號的收藏品私人博物館和華爾街23號的大理石大廈完全是兩個世界,看慣了124幅名畫的走廊和古希臘石刻雕像,眼前昏暗無光的破舊走廊如同但丁造訪過的地獄。
待在走廊裏的幾個壯漢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中年男人,同樣不懷好意的還有胳膊上細密的紋身,表明了他們的並不友善的身份。
貧民窟是種族主義,犯罪和黑幫勢力滋生的天堂,被穀物法案和饑荒折磨的愛爾蘭人遠離故鄉,從大西洋彼岸來到紐約,為日後禁酒法案時期的紐約黑幫壯大奠定了契機。
“幹什麼?”
壯漢插著腰走到中年男人麵前,一副盛氣淩人的態度,西裝革履的男人就像一頭肥羊,讓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
“滾開!”
戴維森懶得搭理對方,正準備從他身邊跨過,誰知卻被一隻粗糙的手拍住肩膀。
“不拿錢還想過去?”
見慣了大場麵的戴維森輕描淡寫回絕了對方。
“如果我拒絕呢?”
麵容猙獰凶狠壯漢的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一邊比劃著,要挾麵前的男人。
“那我就在你身上開幾個洞。”
他剛想動粗,卻一眼瞥到身後保鏢淩厲的眼神,以及他的手搭在腰扣上的手槍。
跟流氓是講不通道理的,毛骨悚然的哢擦聲格外刺耳,周圍的人都嚇得一哆嗦。
他們很清楚,這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m1900!
勃朗寧設計的高效殺人武器,閃爍著金屬的冰冷光澤,震懾住麵前不懷好意的流氓們。
領頭的混混吃不準麵前的狠角色,製止了其他人的行為。
戴維森高傲的注視著混混,冷聲說道:
“不想死的就滾開!”
保鏢做出隨時開槍的動作,周圍幾人見狀,眼神猶豫著讓開一條路,他們吃不準麵前敢聘請帶槍保鏢的家夥是警察還是黑道背景,但無論如何都絕不是他們這群小人物能招惹的角色。
戴維森直接無視這群螻蟻,往裏麵走進去。
直到他的身影在轉角處消失,劫後餘生的眾人中的一個人才心有餘悸的問道:
“那個人到底是誰……”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酸臭味,他不得不摘下帽子當臨時口罩捂住鼻子,小心翼翼的跨過黑色肮髒的汙水坑,避開不懷好意的眼神。如果沒有身後的司機保鏢,他就像一頭闖進狼群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