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李魚準備拔劍的時候,慧解和尚察覺到了背後的動靜,轉過身來。
隻見慧解和尚一手油乎乎的捧著三枚肚包肉,一手正拿著一枚塞在嘴裏奮力咀嚼著,油膩的汁水混著口水從嘴角流淌,吃的那叫一個香。
李魚嘴角抽搐。
慧解一臉羞澀。
慧解和尚十分不舍地伸出捧著三枚肚包肉的手,一臉肉疼道:“老大,這玩意兒真香,來一個?”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李魚嫌棄地避開慧解和尚伸過來的油手,“和尚,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像個和尚。”
慧解和尚見李魚不吃,鬆了口氣又蹲在地上,賤兮兮地笑道:“我可不想當和尚,我是被賣去當和尚的。”
“那也是和尚,都說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你這和尚當的,殺生,吃肉,色心,你算是齊全了。”
慧解突然沉默下來,又塞了一個肚包肉到嘴裏大嚼。
他蹲在青壇山腳的茅房旁,看著遠處長安皇城的萬家燈火,含糊不清道:“佛說眾生皆苦,前世因今世果,今世因來世果,因果循環,我不知道前世的我是什麼樣的,我隻知道今世活著已經夠苦了,我不想等來世,來世的我還是我嗎?”
和尚突然轉頭看著李魚,眼神澄澈,“你記得你的前世嗎?”
李魚搖搖頭。
和尚又將視線放回遠處,又開心地笑起來,“萬般皆苦,唯有自渡。”
李魚走到慧解和尚旁邊,也蹲下來和和尚一起看著遠處漫漫黑夜中一點璀璨的長安城,笑罵道:“佛祖若是知道你這麼理解佛家經言,估計得氣得直接讓你早登極樂。”
慧解和尚又伸出那隻捧著最後一枚肚包肉的手,真誠道:“老大,給你吃。”
李魚唯恐那隻沾滿油漬的手摸到自己的衣服上,趕忙往旁邊挪了一步,擺手道:“不用客氣,你自己吃吧。”
和尚一臉真誠,“佛說:要懂得布施,感恩和分享。”
“我說:我不吃。”
“可我吃不下了。”
......
第二日,李魚到薛姨那裏取經,之前薛姨跟他說到了淬煉期教他燃酒劍訣。
寬敞的大廳裏,薛梅依舊一手酒一手杯,衣著寬大的大紅袍服,自飲自酌。
恍惚有那麼一瞬間,李魚竟覺得薛姨美得驚心動魄,隻是再細看眉目,那若刀削斧鑿的麵龐總有種男子的陽剛之氣格外出戲。
李魚忙定了定心神,“薛姨,我來學燃酒劍訣。”
薛梅素手一揮,手中酒壇飛向李魚,李魚忙接過。
“先喝酒吧,問酒問酒,你得先喝明白你喝的是個什麼酒,問酒山莊武學在意不在練,酒在劍先,縱意於劍,少年快意,中年灑脫,暮年悲愁,愁劍綿綿,哀劍悠悠。”
“可我沒什麼哀愁......”
“蠢貨,你聽說過酒後吐真言嗎?”
薛梅醉眼朦朧,隻是以薛姨酒不離口的海量,不知是真醉了還是故意喝醉。
“沒聽說過,但我見過我爹每次喝醉之後都抱著夜壺一邊喊著我娘的名字一邊念叨著什麼河中得上龍門去,不歎江湖歲月深。”
“那你娘一定很幸福吧。”薛梅眼裏似乎有憧憬。
“我娘掉河裏,失蹤了。”
“......不用活著遭罪,挺好。”薛姨的想法跟他的長相一樣,很......糾結,糾結中又帶著直爽,李魚覺得很絕。
薛梅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李魚沒注意,不知從哪又摸出了一壇,“問酒,問的也是心,酒後吐真言,哈,不過是借著酒醉,把心掏出來給人看罷了。”
“那這和練劍有什麼關係?”李魚還是疑惑。
“人借酒意,劍隨人心,你若清風徐來,劍便清風徐來,你若一往無前,劍便一往無前。強弱,關鍵在人,不在劍更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