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慕容家後的梟雄
敲門聲響起，門外飄進一聲喚：“晴姐，是我，娉婷。www.ＬＵ５.com”我叫她進來，手的活計依舊不停，補羅什一件袖口有些磨破的僧衣。她我麵前坐下，一直觀察我的表情。我不說話，等著她自己開口。
“晴姐，今日超兒對你不敬，娉婷特意來代他致歉。”
我歎息，停下手的針線活：“他告訴你了？”
娉婷點頭：“超兒不該如此輕薄你。你與法師的深情厚意，矢誌不渝。娉婷早涼州便日日目睹，怎可能是超兒介入得了？他沒有跟我商量，便擅自做出此事，真的太莽撞了。”
我心一凜，抬眼看她。她穿著布衣荊釵，麵容蒼老。卻挺胸收腹坐得筆直，渾身依舊高貴典雅，神情落落大方。
“除了今日之事，其它的都是他與你商量而來？”
她緩緩點頭：“是我告訴超兒你涼州時便有不凡舉止，你定能對超兒有所幫助。所以我讓超兒去求你，可是沒想到你不願幫他。超兒一時情急，才想到以身色誘。此舉雖不妥，他也實無他法了。”她頓住，仔細看我的雙眼，“晴姐，娉婷看得出你對超兒的疼愛。你不肯幫他，定有原因？”
我偏轉頭，默然歎氣。她緩緩站起，然後對著我跪下：“娉婷跪求晴姐，幫幫超兒！”
我愕然，急忙拉她。她不肯起來，隻是倔強地跪著：“他早逝的父親，還有祖母，都將光複大燕的希望放超兒身上。小叔無子，定也盼著有慕容家的好兒郎來繼承大業。晴姐，娉婷不知你為何不願幫他，隻求你看我們受了二十年的苦，等了二十年機會的份上，幫幫他。”
看娉婷哭得肝腸寸斷，我心很亂。煩躁地問：“娉婷，如果他得到王位的結果，便是沒幾年便身異處，你還要我幫他麼？”
她呆住，低頭沉默半晌。再抬頭時臉上浮現淒絕的笑：“要！”
她昂頭決然說道：“男兒應胸懷大誌，怎可苟且偷生？他是慕容家的孩子，便要身負慕容家的重擔。如果命運真的如此安排，隻要他自己選擇走這條路，我做母親的，便支持他到死！”
她的話鏗鏘有力，眼裏執著的光芒畢現，跪地上繼續說：“你當初勸我：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我怎會不知呼延大哥為何家破人亡，我怎會不想以身相報？可是，我不能嫁，我寧願辜負他……”
“為何？”想到呼延平二十年的癡情，禁不住難過。
“因為超兒需要一個清白的母親。這樣，慕容家，還有小叔，才會接納他。”
我猛地看向她。破舊的衣裳，蒼老的容顏，卻跪著時也挺直腰杆。嘴角一絲淒絕的笑，卻神色斐然。突然明白了慕容超身上近乎瘋狂的偏執從何而來。
本來還想問她：如果超兒拋棄母親和妻子，獨自一人去追逐那個王位，她可願意？現現，沒必要再問這個問題了。這個執著的母親早就做出了選擇。
“娉婷，你容我考慮一下。明日早上答複你。”我有些累，踱步到窗前，眼望天空。藍天下飄著棉絮般的雲朵，沒有一絲風，悶熱的空氣籠罩周身，憋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怎麼，有心事？”晚上羅什回來後看到我一直心神不寧，坐到我身邊，將大手放我的手上。
我將慕容超還有娉婷來求我之事都告訴羅什，隻是隱去了早上慕容超的色誘。說完後重重歎氣：“羅什，你說我怎麼辦？我到底該不該指點他？”
“艾晴，你告訴與不告訴，結局是否會不同？”他沉吟片刻問我。
我搖頭：“我四次來一千多年前，參與進了曆史，卻沒有改變任何東西。我想，是因為我來了，所以曆史才是我後世看到的那樣麼？如果我沒有來，那曆史會怎樣書寫？”
“可是你還是來了。”他溫潤地笑，摟緊我的肩膀，“一切為因緣之果。你說慕容超執著，你自己不也執著一念麼？，既是緣定如此，你何不放下執念？”
我看向他溫柔笑著的臉龐，突然心生感歎。當年他對於我教蒙遜君主論那麼反對，現卻讓我以平常心來看待慕容超的偏執。他的性子，真的被殘酷的現實磨圓了很多。
靠上他的肩，閉眼休息。這些天，我總是容易累。算算日子，離我再次作別隻有不到兩個月了……
我走進慕容超房間時，他們一家三口正吃飯。娉婷和靜兒自從隨我們來到逍遙園後一直廚房幫手。羅什寺裏，我便每天跟他們一起吃飯。今天，他們幾次來叫我吃飯我都沒應答。房裏了很久的呆，終於下了決心。
靜兒趕緊給我盛飯，我坐下，看著麵前擺放的碗筷，毫無胃口。麵無表情地對著慕容超說：“我會幫你，但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