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禮低啞的嗓音隨之在她耳邊響起,“阿婆可能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去吧。”
兩人的距離極近,從連江阿婆的角度來看,沈知禮的唇幾乎緊貼著棠衾的側臉,拉扯出絲絲縷縷的曖昧,看的人臉紅心跳。
阿婆心下微沉,用手中的拐杖狠狠戳了幾下地麵。
木質拐杖與青磚鋪就的地麵接觸發出沉悶的聲響,她冷冷的喊道,“過來,有事情要跟你交代。”
棠衾沒發覺什麼不對,將針線放在盒子裏歸類整齊,才起身朝阿婆走過去。
兩人站在門外說話,隔著近十米遠,沈知禮聽不清楚具體的內容,但捕捉到阿婆不時投過來的視線也知道是關於自己的話題。
“昨天跟你說過什麼?”阿婆恨鐵不成鋼,“我的話全當耳旁風是不是?”
棠衾疑惑抬眸,“?”
“那個人,”阿婆往院子裏看了眼,沈知禮正研究棠衾描畫的繡圖,神色認真。
“外麵的人啊,最會哄騙人心,你沒接觸過,別被他騙了。”
“先說幾句好聽的話,緊接著就要誘哄你親密接觸,再就是厭倦之後的拋棄。”
塔南寨那麼大點,夫妻間都少不了口角矛盾,更何況兩個生活背景差異如此之大的人。
幾乎每年寨裏女孩的成人禮,阿婆都要講述一遍那個懷孕被丈夫拋棄的女子以示警戒,棠衾甚至能倒背如流。
見阿婆神色滿是對她與沈知禮走近的不讚同,她沉吟片刻,道,“我會避免近距離接觸與獨處。”
“你的為人我向來放心,可他呢?”阿婆憂心忡忡。
她慈愛的看著麵前亭亭玉立的女孩,驕傲的同時又忍不住勸導,“你是咱們寨子裏出名的聰慧,那些阿嬸憐惜你父母早逝,對你頗為照顧。”
“阿婆雖然不希望你隨隨便便把自己嫁出去,但寨裏的人好歹知根知底,我也放心。”
“女人這一輩子結婚生子是必經之路,別看阿婆孤零零到現在,半隻腳踏進棺材了才後悔沒找個伴,每天連個能說會家常話的都沒有,”阿婆歎一口氣,布滿皺紋的手掌慢慢的撫摸著棠衾的頭,“我們阿衾也到了相婆家的年紀了,阿婆一定會給你選一個踏實可靠的。”
棠衾低垂著頭,纖長卷翹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思緒,叫人看不真切。
感受著頭頂如小時候一般的撫摸,她努力勾起淺淡的笑,緩聲道,“我很感激您和阿嬸們,如果不是你們,我恐怕早就跟父母去了。”
她父母是大冬天去世的,趕上雨雪交加,她那時四五歲,還自以為是的偷跑去山裏找人,若非寨民及時發現,她的命也得丟。
這份恩情棠衾一直都記著,因此誰家有事,她力所能及的都去幫忙。
以前沒想過結婚生子這麼遙遠的事,現在成人禮臨近,一些無法逃避的現實也擺在她麵前,逼著她做出選擇。
阿婆像是陷入懷念,“你和你父母很像,受點小恩小惠,總想千倍百倍的還回來。”
棠衾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也無意過多緬懷傷感,連忙打斷她的話,“對了阿婆,黎青阿媽的藥快用完了,但骨頭還沒完全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