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節奏的生活總是容易讓人忽略潛在的危險因素。
在棠衾的影響下,沈知禮果斷將寨主所說的七日限期拋之腦後,全副心神放在找尋信號上。
祭祀節臨近,塔南寨家家戶戶都自覺的開始準備供奉的食物,每天都有人進山獵殺野味,哪怕雨天也從不間斷。
棠衾最近也很忙。
祭祀期間是不允許進山的,連江阿婆那所剩的草藥不多,她必須采摘新的進行晾曬。
兩人各自忙碌,同在一個屋簷下,早出晚歸的時間錯開,溝通少之又少。
這天,沈知禮照舊沐浴著月光回來。
進門的瞬間,他察覺到了不對。
棠衾還沒睡。
堂屋沒有點燈,借助灑進來的月光可以看到躺椅上女孩的長發幾乎要垂落到地麵上。
她輕晃著腿,秀眉輕蹙,寫滿了煩悶。
沈知禮走近,俯身觀察片刻,“有煩心事?”
棠衾躺著沒動,眼珠定定的與他對視。
“嗯?”
沈知禮挑挑眉,指尖點點她的眉心,“不願意跟我分享?”
棠衾遲疑了下,還是搖搖頭,“我自己可以解決。”
不過是一些閑言碎語,置之不理也行,但心裏還是有些憋悶委屈。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一個人孤零零呆久了,她習慣藏心事,今天聽到寨民的議論後,第一時間竟然想到的是跟沈知禮吐槽。
這不對,她不止一遍提醒自己。
依賴這個詞不應該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我先回去睡了,”棠衾斂去眼底的煩躁,起身想要離開。
下一瞬,手腕被人抓住。
“帶著情緒入睡是不好的習慣。”
沈知禮含笑的聲音響起,指尖在她腕部輕輕摩挲兩下,像是安撫。
心底的煩躁就那麼突兀的消散。
棠衾無意識的順著他的動作,麵對麵時,她看到對方眼中的溫柔。
她怔然的站在原地,沈知禮索性把人拉進懷裏,就像那天在方山家一樣,安靜的抱著她。
吃完飯在躺椅上搖晃了幾個小時都沒能驅散的負麵情緒,一個擁抱輕而易舉的做到。
濃濃的委屈像找到了宣泄口。
“寨裏有人說我忘恩負義……”她聲音悶悶的,手指無意識絞緊了沈知禮的衣擺,“明明是我阿爸阿媽救了他們,他們受托照顧我,為什麼要我嫁過去。”
短短幾句話,沈知禮已經猜測出大致情況。
看來鈴蘭阿嬸果真沒有死心,還想要通過流言施壓。
去連江阿婆住處要經過很多戶人家,閑暇時他們喜歡聚集在桑樹下討論八卦,棠衾偶爾也會附和著回應兩聲。
但她從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故事中心。
早晨她路過時便察覺到不對勁,阿嬸阿婆們的視線都若有似無的落在她身上,緊接著竊竊私語,眼神怪異。
後來紫妹去找她聊天,她才知道,成人禮後關於她眼光高不願結親的說法暗自流傳,拒絕鈴蘭阿嬸後愈演愈烈,延伸到了她看上沈知禮,不想待在山窩窩裏,想跟著人跑。
從前誇獎她漂亮勤快的人口音一轉,斥責她白眼狼,仿佛不嫁給寨裏人就是十惡不赦的罪行。
她一張嘴沒辦法左右所有人的言論,隻能左耳進右耳出,心裏還挺不是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