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但凡都有兩麵,甚至多麵。有好的、有壞的、也有次時。當劉大人看到錦衣衛的威威時,劉大人看到的也就隻有錦衣衛的威武了。劉大人在過去的局中,了解了所在局的各方麵,包括劉大人不喜歡的方麵,自然厭棄;那時的劉大人在錦衣衛的局之外,無法了解錦衣衛的全麵。當劉大人真正成為錦衣衛,便是進了錦衣衛的局,也同樣了解了所在局的各方麵,包括錦衣衛中劉大人不喜歡的某方麵,於是劉大人就又厭棄了。”高知說著也喝了口茶。
劉勉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能想象到戰爭的場景嗎?”他回憶著過去,有些痛苦道:“當時我就站在隊伍的最前麵,能夠直接看到敵方。那種窒息感,現在想想都感覺後怕。現在我特別怕死,害怕就這樣沒了。”
“沒經曆過死亡的人,自然不怕死。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人,才無比珍惜生命。”高知回道。
“我曾沒有任何信條的活著,卻被強行灌進‘效忠’的信條。我曾竭盡所能排斥,卻終於妥協放棄。當我接受了‘效忠’這樣的信條後,卻與身邊的環境格格不入。”劉勉想到了王政、馮誠的死懺悔道:“我真不知該怎麼辦,是成為信條所擁戴的榜樣,同時為身邊的人所憤指;還是違背漠視信條,同時背負著各種罵名?”
高知聽到這,沉默了。這是她所不能回答的難題。最後高知隻問道:“劉大人想要什麼?”
“我。”劉勉哽咽了。他不知該不該坦誠地說想功成名就,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直接的說想要功名利祿。劉勉想要這些,但怎能如此說出口?
終於,高知將這些說了出來:“如果劉大人想要位高權重,自然要結交勳貴,肯定少不了阿諛奉承、溜須拍馬。這些劉大人自然是知道的,何須問小女子?”
“我隻想幹一些自己想幹的事。”
“那就幹吧。還猶豫什麼?”高知笑道。
“但兩者不能兼合嗎?”劉勉繼續問道:“位高權重就與心中正義不能相容嗎?想要登上高位就必須違心不擇手段嗎?”
“很難。”高知道:“朝廷想要的是工具,而不是劉大人這個人。朝廷所製定的標準常常為人所利用,以至於:通過這個標準的人不符合標準,符合標準的人又通過不了這個標準。”
劉勉一聽這話,隻歎道:“你這句話,說到我心坎裏去了。”
“所以就問劉大人想要什麼。是想要高官,還是辦實事?”高知繼續道:“從劉大人掙紮的狀態可以看出:劉大人是想辦些實事的,隻是對那些高官厚祿還是存有念想。”
“誰不希望榮華富貴?”劉勉笑道。
“小女子以前也問過家父。”高知喝了口茶,接著道:“小女子以前常常問家父:當了一輩子官,還是個七品知縣,有什麼意思?”
“你爹怎麼說?”劉勉好奇問道。
“家父就問我:當官是為了升官,升官又是為了什麼?”高知說完,看向劉勉。
劉勉聽了,也歎道:“是啊,升官得升多大的官才滿足呢?”
“家父就說了,不管官當的多大,還不是要幹事。在哪幹不是幹?幹好就行了。至於升不升官,那是朝廷的事兒。”高知舒緩道。
“是啊,是啊。”劉勉若有所思道。
“劉大人說您為‘效忠’信條所累,在小女子看來,並不是這個信條的錯,而是錯在欲人知。”
“怎麼說?”劉勉好奇問道。
“‘效忠’本沒有錯,但劉大人錯在想要別人知道自己的忠。當自己不忠而受罰,忠了無人問,劉大人便開始懷疑‘效忠’的實用性,這才是劉大人糾結的關鍵。”
劉勉聽了,激動的拍了拍大腿,興奮:“對!對!”
“所以該怎樣做就得問劉大人自己了。劉大人是真的想忠,還是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忠?若是劉大人真的想忠,又何須顧及他人有沒有看到?忠便好,大不了升不了官。劉大人現在已有從五品,就目前來講,已經高於普通人了,並且活得自在。若是劉大人不想忠,又何須糾結,本就是不忠,還擔心他人詆毀嗎?”
“妙!妙!”劉勉連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