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劉勉說著坐下。
棋落四星位,雙方布局,宋忠開始說道:“那個劉觀真不是個東西,之前為了救你,讓他挨了八十廷杖,一直懷恨在心,終於得著機會在聖上那裏彈劾我。唉,這次就不能再應天府待了。”
錦衣衛裏公布的官文隻說了宋忠的調任事項,並沒有說宋忠為何被調任。現聽宋忠這麼說,劉勉不禁心裏愧疚,覺得宋忠因為救了自己而受到牽連。
“估計過幾天就要走了。”宋忠落了一顆子道:“這衛裏以後就沒人罩著你了。你呀,性子直,在這官場裏呀,還是要謹慎,多看看,多學學,誰也不要得罪,誰也不要招惹。”
“指揮使的話,卑職記下了。”
“這都到一月下旬了,朝廷俸祿還沒發,趕上調任,這衛裏的俸祿我估計是領不到咯。”
來了衛裏這麼久,劉勉再怎麼遲鈍都能聽出宋忠話裏的意思,便道:“指揮使缺錢可以跟我說,隻要卑職能幫得上的,一定幫。”
宋忠一臉難為情道:“總是向你借錢怎麼好意思,上次借你的那二十兩我還沒還呢。”
“指揮使莫要客氣。”劉勉道:“先不說指揮使救了卑職一命,就指揮使因卑職而調任來說,卑職無論如何都要幫指揮使一把。”
“行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了。”宋忠道:“可否再接我二十兩銀子?”
“可以。”劉勉說著又從自己那小箱子裏拿出兩錠十兩的銀錠,放在桌上棋盤邊。
宋忠伸出手,將那兩錠銀錠塞進袖中口袋笑道:“真是的,總是向你借錢。”
時宋忠執黑子,劉勉執白子,白龍已成氣候,待殺黑龍,奈何劉勉漏出兩手,黑龍逃脫,險勝十二子。
看著盤上棋局,宋忠笑道:“這棋上黑兵白兵奮死拚殺,都為了棋局的勝利,可是他們根本想不到,執棋人腦中想得什麼。白兵勝券在握,卻並不知道他們一定贏不了。”
聽這宋忠一番話,看樣子他知道劉勉在讓他,便道:“指揮使棋技高超,卑職望塵莫及。”
“劉勉呐,你要是聽懂了我這句話的意思,以後在這南京城,一定如魚得水;倘若真沒這悟性,就隻能聽天由命了。”宋忠說著站起來道:“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晚上就要收拾東西,明天早上就要走了。”
“這麼快?”
“嗯,朝廷的調令,耽誤不得。”宋忠說著已到了門口,對那劉勉道:“放心,你那借我的銀子,我一定會還的,我宋某人以一生的名譽擔保。”
“指揮使言重了,卑職相信指揮使的為人,更相信指揮使的人品。”劉勉熱忱道:“明天早上我沒有差事,到時候去送送指揮使。”
“好好。”宋忠說著,消失在過道中。
月落參橫的錦衣衛衙署內還沒有開始一天的差事,劉勉早早地起床,得去送送那位自己的貴人,曾經的錦衣衛指揮使宋忠。
跨過崇禮街,來到宋府門口,卻發現門縫上交叉貼了兩張封條。宋府周圍人群稀疏,沒有往日的喧囂,而透過那扇大門,聽不出有任何人煙的聲音,看樣子宋大人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