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過指揮僉事。”劉勉站在下麵拱手作揖道。
“你先別急著謝我。”劉智在上麵道:“你升職的條件是圓滿完成任務,不是說一定升,我隻是跟那老胡說一下,具體怎麼樣還得看他。”
“是。”
“眾錦衣衛官校聽令!”劉智命令道。台下官校皆俯首。
“現調令錦衣衛副千戶劉勉全權負責歐陽倫走私茶葉一案!全衛上下官校都要積極配合劉副千戶的工作,有人出人,有道讓道,不得推脫阻撓!”
“得令!”堂內官校齊聲道:“佑大明萬年!佑大明萬年!佑大明萬年!”
回到鎮撫司值房的劉勉正整理官文,值房外傳來一聲:“含山公主駕到。”劉勉立即將官文放下,出門迎接。
含山公主下嫁至今已有三年,自從盧文魁調入鎮撫司,接手徐恭大部分事務,含山公主也很少來找劉勉,直接跟那徐恭在衛裏一個角落幽會,完事後再出去。再見含山公主時,劉勉不覺吃的一驚:含山公主臉上妝容已不是過往童妝,肢體豐滿,有了女人模樣。果真是女大十八變呐。
含山公主見劉勉癡癡地望著自己,笑道:“劉哥哥,兩年不見,是不認得俺了?”
“不敢,不敢。”劉勉連忙俯首作揖道。
含山公主見劉勉恭維樣,笑道:“劉哥哥一點都沒變。”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膽子還是那麼小。”說著進了值房內。
劉勉跟著進來,將門關上:隻劉勉、含山公主與那隨行丫鬟三人。
“公主不知有何吩咐。”劉勉直接問道。
“劉哥哥這話說的,沒事兒就不能來找劉哥哥啦?”含山公主笑道:“不過被劉哥哥說中了呢,確實有事。”
“不知何事?”
“聽說劉哥哥在管茶葉的案子,可不可以賣俺一個人情?”含山公主傷感道:“如果歐陽倫是別人都跟俺沒什麼關係,可他是俺四姐的丈夫,歐陽倫要是死了,俺四姐可就成了寡婦了。”
劉勉聽了這話,心沉了一下。他似乎反應過來:眼前的含山公主並不是原來的含山公主。其實自己對原來的含山公主又了解多少呢?還是說眼前的含山公主從來就不是自己所認為的那個含山公主:那種與世隔絕、超脫世俗之外的純粹的人兒。所謂不染世間任何雜穢,隻是自己的一種臆想。
劉勉隻回道:“公主此言此行不是皇家所為。”
含山公主生氣道:“你有什麼資格教育本宮?”
劉勉聽了這句話,心中竟踏實了許多:似乎這才是劉勉與含山公主本就應該各自處的位置。
“卑職沒有資格教育公主,也沒有權力徇私枉法。”劉勉耿直道。
“徇私枉法?”含山公主笑道:“你還真以為和本宮有‘私’啊?”
劉勉沉默了。
“信不信本宮讓父皇將你的腦袋砍下來?”含山公主氣憤道。
“那是公主的權力。”劉勉回道:“但歐陽倫的案子不能放。”
含山公主似乎認識到此時的劉勉已經不再是過去將自己偷偷放出城門與徐恭見麵的劉勉了。現在的劉勉變得這麼冷漠,變得居然不怕死。含山公主氣憤的破門而出,隻留下一句:“好,劉勉,你長本事了,你給本宮走著瞧。”
劉勉呆呆的站在那裏,似乎是想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解釋剛剛自己的行為。
劉勉腦中一邊回想著含山公主那句話:你還真以為和本宮有私啊?一邊回到桌前繼續整理官文。
或許是自己多情了吧。劉勉一直以為含山公主可能對自己有意思,卻沒想到是自己一廂情願。也對,人家是皇上千金,怎麼可能看上自己?
劉勉似乎理解了高知對自己的拒絕。相比之下,高知就理智了許多:不會輕易陷入其中,去愛上一不可能相愛的人。
可劉勉對含山公主的感情如果不是愛,那又是什麼呢?劉勉以為含山公主是不一樣的女子,畢竟身居深宮,免去了世俗侵染,可現在才知道,那不過是自己的臆想,臆想破滅的同時又傷害了自尊。剛開始是自我感覺不配,現如今,是真的配不上了。
他終於接受了自己對含山公主的那種感覺是愛,但是那種愛是那麼短暫又縹緲。這個世界終歸是普通的世界,含山公主也是世間普通的女子。倘若含山公主真如劉勉所想,那得是多大的豔福。
劉勉終於能夠從自己的臆想中走出,接受含山公主的普通與更多人的普通。他終於能夠直麵自己的幼稚:竟妄想與含山公主發生點什麼。劉勉承認:公主的那句話確實打擊到了自己。也很感謝含山公主在自己動心的那刻讓自己及時刹住車:畢竟,撕破臉皮的漠視要比表白失敗的尷尬要好。
劉勉將官文整理完畢,對外喊一聲:“來人。”
小旗盧文魁來報。
“將這份官文交給指揮僉事劉大人。”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