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爹走後,司麒的母親又如抓了根救命草。她仔細地回想著這些年家裏住進這房子的境況,越想心裏越發感覺跨爹說得有道理,她甚至後悔自己的糊塗。
“司麒,要是早叫跨叔看了就好!”她跟司麒說。
司麒對跨爹的話有些半信半疑,但看到母親那麼感興趣,她回應道:“是的。”
“你剛才記下了跨爹說的整治辦法吧?”“記下了。11月11日,也就是後天準備招魂。需要公雞一隻,毛人一個,火紙十打,香5把,米飯4碗......。”司麒念叨給母親聽。
“那你把家裏上次引麒結餘的錢看看有多少,先去鎮上買些火紙之類的吧,後天早晨把家裏那隻主叫公雞殺了。毛人嘛.....。”司麒母親想了想說:“就叫五娘幫忙紮一個。”
想起五奶那次那麼說自己的母親,她爭辯說:“我自己會,我看人家紮過,就是用稻草和高粱杆子紮。”
“那也行,紮好後把你爸的衣服穿在上麵,找一個他的帽子給毛人帶著。”母親叮囑著。
司麒把弟弟所剩下的錢偷偷地數了一遍,隻有22塊。想著還要給父母治病,她有些憂鬱該不該去買那些東西。她在那些錢裏抽取了一張五塊的準備去買東西,其它的錢她還是把它們壓在書裏。
司麒安頓好家務就上街了,在街道上轉悠的時候,她問了幾個商店,結果在一個最便宜的店子裏買齊了所有的東西,共花去了四塊多。回家後的兩天,司麒根據自己的想象紮了個毛人並把父親的衣服穿在上麵。
11月11日很快就到了,那一天,跨爹早早來到了司麒家裏。跨爹自己帶來了毛筆和一打紅紙,接著他命令司麒把大桌子小桌子擺好,之後,他找來了幾個村莊的壯丁包括哽叔幫忙敲鑼和打鼓。在大桌子和小桌子上麵,跨爹布置好他帶來的白布,白布上麵畫著些骷髏。事實上,小桌子是疊放在大桌子上麵的,在小桌子上,跨爹叫人放上毛人。毛人坐在小桌子上,四周掛著畫滿骷髏的白布。
跨爹又要司麒端來一盆水,一個幹淨的碗。他要哽叔把公雞殺了,把血放進那個幹淨的碗裏。接著,就是敲鑼打鼓。那一天正好是星期天,許多孩子都休假在家,引麒也不例外。可能是鑼鼓聲音很大,很多小孩都跑來看熱鬧,這讓引麒感覺很難堪,仿佛他家裏死了人似的。因為整個村裏往往兩個時候會敲鑼打鼓,一是嫁娶的日子,一是喪葬的日子。
“姐姐,這搞得不好呢!我們都是讀初中的人,這是迷信呢!”弟弟偷偷地跟司麒說,司麒白了他一眼示意他別作聲。弟弟隻好不說話。
敲鑼打鼓搞了一陣之後,跨爹穿上了白大褂,手裏拿著一個舀子,他很熟練地從水桶裏舀起一舀子水,很迅速地喝了一口,突然,他的嘴巴就像一個噴霧器一樣向著那些畫有骷髏的白布噴灑著。噴完之後,他嘴裏念念有詞,左右手對著屋頂揮舞著。他的聲音由小到大,很大的時候,整個屋子裏麵回蕩著“招魂囉!東南西北大鬼小鬼讓路囉!”這樣的呼喊,情到深處,跨爹要麼緊閉雙眼要麼白眼直翻,整個屋子裏麵的人似乎都被跨爹控製住了。幾乎所有的人都望著跨爹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