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看出恐嚇無法讓故事機裏的燕姝主動開門,赤練收起左臂的槍支恢複成正常機械手的樣子,麵上推出一副笑臉。
“這位大姐,大家都是在黑湖區討生活的,何必相互為難。我們水蛇幫這些年來,整天兢兢業業維護保護大家的安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
在這裏,於各個幫派地盤上生活的居民以及開店的商戶,需要定期給所屬的幫派繳納“保護費”。相應地,幫派會保護這些平民不受到其他惡人的勒索。
——若要打個比方,那就是羔羊為了躲避叢林中的諸多天敵,自願被關在牢籠裏供人圈養。但本質上,隻是一種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選擇。
多年以來,黑湖區的平民與幫派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平衡。
因此,赤練認為自家幫派要求抽取五成顧客從故事機得來的報酬,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其實——在他看來,水蛇幫完全可以利用故事機攫取更大的利益,例如……
赤練的視線透過故事機的玻璃,上下打量著燕姝。
他想著,如果扯斷這個女人的手臂,亦或是打折她的腿,那麼她一定會發出巨大刺耳的悲鳴吧?
讓擁有這樣悲慘遭遇的顧客去故事機裏,也一定能講出更加楚楚可憐、催人淚下的故事。
經過這些天的試驗,水蛇幫早已發現了故事機的規律,那就是——講故事時情緒波動得越大,獲得的報酬就越多。
而人類,正是一種比起得到,更害怕失去的生物。
為一個人帶去悲慘,要比帶給對方同等的快樂容易得多得多。
那麼既然如此……
赤練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就像蛇不懷好意地吐了吐蛇信子。
故事機裏,燕姝本能地感受到對方目光中蘊含的不懷好意,因此即便看到對方帶著笑臉,她也一步都不敢踏出去。
赤練又敲了敲故事機的門,與上一次使用槍管敲擊不同,這一次他是曲起機械手指敲擊的。
“裏麵那位大姐,你還想躲到什麼時候?奉勸一句,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哦。”
燕姝瑟瑟發抖,腿腳發軟。
此時,懸停在她身後的栗眠通過蜂鳥型攝像機發出一道機械音:
“別害怕,燕姝,你不會有事的。”
雖然栗眠現在有兩具身體,但其中一個是無法動彈,除了擁有極高防禦力外沒有任何攻擊手段的故事機。
每一台故事機都是公司花費極其昂貴的代價製造而成的,如果赤練他們直接攻擊栗眠的本體,倒是會在一瞬間觸發報警裝置從而引來公司的警衛機器人。
——隻是赤練和幾個小弟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是不可能作死的。他們已經打定主意守株待兔,等燕姝自己出來。
而栗眠的另一個身體,則是隻有掌心大小的蜂鳥型攝像機,雖然能夠自由移動,但並未攜帶任何具有殺傷性的武器。
這具身體在戰鬥中能發揮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錄下受害人被毆打的影像資料並將之傳播到網絡上,讓施害者們受到網友的唾棄吧……
己方和敵方在實力上有著巨大的差距——饒是燕姝目前的心智隻有九歲,也能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所以,即便聽到栗眠的安慰,燕姝仍然躲在故事機內不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