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噗。
噗。
噗。
腳步踩雪的聲音如同幻覺具現般漸漸清晰。
張能恍惚間抬起頭,目光帶著微弱的驚喜,看著眼前的高大人影,從僵硬的喉嚨中擠出來一句話。
“昌哥哥,是你嗎?”
說著,他艱難地伸出手,想去拉眼前的人影。
高大人影籠罩在黑色的鬥篷中,連眼睛也看不到。
他並沒有回答張能,而是直接伸出了手,聲音地平靜道:“跟我走吧。”
張能卻突然將手收了回去,他聽出來了,這不是他昌哥哥的聲音。
“我哪裏也不去,我要等昌哥哥。”
高大人影也並不勉強,收回了手,背過身注視著風雪,道:“他不會來了。”
“不,他答應我了……”
“別做夢了。”
高大人影重新轉過身來,道:“你如果還想替你父親報仇,就跟我走。”
張能抬頭看著他,道:“你知道我爸爸是被誰害的?”
高大人影並不回答他,隻是再次伸出了手。
張能猶豫了一下,往兩邊的路口看了一下,希望可以看到那個期望中的人影,但是,入目的隻有灰暗的白。
他終於放棄了,探出自己那隻已經快被凍爛的小手,將它放在了高大人影的手中。
他的手好暖啊……
已經快要僵硬的瘦小心髒似乎也暖了幾分。
高大人影蹲了下來,將他抱了起來,裹在自己的鬥篷之中,而後向風雪中走去。
“叔叔,能帶我的兩個朋友一起走嗎?”
“他們在哪裏?”
“它們被相國寺的兩個光頭搶走了。”
“……你說的是那兩隻大白鵝嗎?”
“叔叔你也知道?”
“我一直都在跟著你。”
“為什麼?”
“因為叔叔啊,是個大善人。”
……
日月不淹,春秋代序。
眨眼間,已風雪幾度。
計然家牆上的日曆已經換了三本,院子裏長勢最好的樹苗也已經長到了六尺有餘。
計然也過完了自己九歲的生日。
鳳陽市,湖東區,丹山路,桐花巷。
此時正值季春,清明剛過,春天已去三分之二,桐花巷裏夾道芳菲。正所謂葉重碧雲片,花簇紫霞英。是時三月天,春暖山雨晴。
正是桐花巷裏的寫照。
然而,如此良辰美景之下,罪惡,卻也在腐爛的土壤中滋生。
兩男一女,三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正在一棵爛漫的泡桐樹下對話。
“怎麼辦?”
起頭的是三人中的女生,她長著一雙水盈盈的桃花眼,穿著一身水手服加超短裙,兩根不懼清寒的白生生大腿上,青藍色的紋身在裙擺的遮掩下若隱若現。
“還能怎麼辦?報警吧,反正也不是咱們殺的她。”
回答她的是一個魁梧男生,身材高大,但滿臉麻子,說話時聲音有點抖,手裏的煙也夾不穩,顯然心裏十分慌亂。
另一個瘦弱的男生則已經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準備撥打報警電話。
“不能報警!”
女生的反應有些強烈,一把搶過了男生手裏的手機。
兩人都愣了一下。
麻子臉男生忍不住質問道:“為什麼不能報警?”
女生低下頭,手裏緊緊地攥著手機,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