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嬤嬤等人見勢要來拉扯開她,我抬起手製止了,佩兒伏在我腳邊哭的厲害,我俯身用手輕輕撫了撫她顫抖的肩。
良久,佩兒才抬起頭,一對眼泡已哭得通紅青腫,嘶啞著聲音輕聲道:“我原以為必死無疑,早已是看開的人了,不曾想……”
她又低低啜泣起來,用袖口拭了拭淚,接著說道:“被安排到您身邊伺候的前一夜,我正在打點收拾,卻有一臉生的小太監,約莫還是個孩童年紀,捎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今夜子時,禦花園東南角,務必前來’。我本以為是誰的惡作劇,誰曾想那小太監掏出來一個金鐲子,正是我弟弟的貼身之物……”
佩兒提到自己的弟弟,又忍不住情緒,哭了起來,許久才止住,接著說:“家中父母早亡,僅有胞弟寄養在舅舅家,當時看到那鐲子,我一下子慌了神,便隻得漏夜前去。”
“到了那,我隻見到一蒙麵黑衣的男子,聽聲音不像是太監,應是一侍衛,對我說‘公主有一貼身玉飾,限你一月內將其放至城東皇全寺後的青石板下,否則令弟命將不保’。說罷,我急得要再問,他卻頃刻轉身離去了。”
我看著佩兒的眼睛,在她的臉上我讀出了驚恐與不安,卻沒有嗅到欺騙的味道,於是我問道:“那你把它放在城東皇全寺後的青石板下了?那你弟弟現在何處?可安然無恙?”
佩兒點點頭,複又痛哭著匍匐在地,道:“是我對不起您,我本想逃出府去,與弟弟遠走高飛的,趕到舅舅家,卻被告知弟弟早在一年前因天花病逝了,我才知遭人誘騙,再回皇全寺,早已找不見那玉飾了……”說完,她深深垂下了頭。
我擰住了眉,心裏暗暗想:知道這璞玉的人本就不多,又是何人會大費周章地想竊走它呢?況且城東皇全寺,那可是皇家寺廟,守衛相對森嚴,尋常老百姓燒香祈福都會去城西柳雲寺,他為何要選那個地方?
我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安撫了佩兒,讓人帶她下去安置,又命薑嬤嬤等人退下,隻留下茉香在我身邊。
“茉香姐姐,你說那黑衣人究竟是誰?又是誰派來的呢?”
茉香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奴婢一時也無從得知……此人來曆蹊蹺,且佩兒的話也不可全信,公主不如派人去細細查查,看看皇全寺與佩兒舅舅家可否有什麼線索遺留,還有宮裏那個孩童大小的小太監,也可以細細查查。”
我點點頭,認同了茉香的做法,便讓她下去安排人手細查。
審問了一通,我隻感覺身上尤為疲憊,茉香早已為我換上就寢時穿的暗紋蕊蝶圓領袍,我摸著袖口華美卻低調的紋路,一時間走了神。
我與這蝴蝶又有何異,精心地繡製出來,隻是為了製成衣裳討好他人罷了,或許我的命運更為坎坷些,連乳母所留的一點念想都無力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