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變數
夏長安揮手，無數拿著盾牌的勇士上前。
祁國的騎兵本來就是為了克製漠北而生。漠北一戰，夏長安的騎兵明顯比漠北騎兵更適合近戰。
如今漠北騎兵不堪一擊，高齊想必早就料到了。
漠北騎兵誓死不退，夏長安就隻能趕盡殺絕。
“將軍小心。”寨柳喬小心的護著夏長安，避免她被混戰的士兵傷到。
戰馬的嘶鳴與將士的哀嚎混合到一起，充斥著耳膜，入目皆是血色，夏長安冷漠的看著士兵一個又一個的倒下，不為所動。
尚都守衛都是拚死保衛國都，追隨鍾懷楚的人皆想著撥亂反正，都有不得不戰的理由，必是一場浴血奮戰。
想要推翻鍾懷羽，傷亡必不可免，她是殺伐果決的將軍，數萬人的生死就在她的一念之間，不該有婦人之人。
漠北騎兵節節敗退，夏長安親眼看著高齊身中數箭仍抵死掙紮，砍傷數十名敵軍。
“高將軍，現在投降還能保存一部分兵力，你難道忍心看著自己的士兵紛紛戰死嗎？”終是沒忍住，夏長安出聲提醒。
高齊不理會夏長安的好意，仍舊拚命揮舞著手中的劍。他們站在了對立麵，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一支羽箭破空射出，直接沒入高齊的後心。
夏長安眼睜睜的看著高齊支撐不住，滴血的劍從手中滑落，更多的羽箭射向他，沒入他的後背。
“高齊！”不待夏長安催促，元青飛奔上前。夏長安隻來得及接住從戰馬上跌落下來的高齊。
羽箭幾乎將他射成了刺蝟，剛要開口，大口大口的鮮血噴湧而出。
“我夫人...剛給我生了個兒子。”高齊麵色帶笑，“我還沒來得及...還...沒來得及...”
不知道這次高齊是不是想把妻兒托付給夏長安，話沒說完，他就永遠地闔上了眼睛。
高齊一直是個嘴上貪生怕死的人，一旦有危險，必然開始嚷嚷家中老小無人照料。
可他從來沒有做過貪生怕死的事，但凡尚都有難，最先到的，必然是高齊帶著漠北的騎兵先到。
他們曾一起大敗漠北騎兵，一起救尚都於危困之中，早就是可以放心把後背交付的兄弟了。
曾經並肩的戰友，如今夏長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高齊死在自己手中，立場不同，她連說一句手下留情都做不到。
“將軍，節哀，高將軍他，是祁國的英雄。我們攻下皇城之後，一定會好好安葬他。”
眼前的人臉色蒼白的有些不正常，寨柳喬擔心她動搖了初心，小心翼翼的勸說。
絕對不能讓她倒戈。
夏長安點了點頭，她比寨柳喬更清楚，未來還有更多戰友會成為敵人，她不能手軟，不能回頭。
放下高齊，夏長安獨自穿過斷箭殘刃，繞過傷兵斷甲，緩步往皇宮走去。
龐太師在城外牽製住了石開山的幽州軍，鍾懷楚前往軍營困住了關維。
高齊一敗，龐衝的禁衛軍小隊根本抵擋不了多久，再也沒有人能阻擋住她踏進皇宮的步伐。
收到高齊戰死的戰報，鍾懷羽就端坐在太和殿的龍椅上。
他知道，夏長安就要來了，將軍府舊部是祁國最精銳的部隊，沒有人能擋住她。
夏長安鐵了心要找他報仇，必然不留餘地。
王進勾結夏長安大開宮門那晚，關維把他們謀反的計劃悉數告知了鍾懷羽。
鍾懷羽親手斬殺了王進祭旗，禁衛軍副將臨危受命，他根本擋不住夏長安的進攻。
龐衝帶著禁衛軍最精銳的小隊守在太和殿外，隻不過是困獸猶鬥罷了。
夏長安不費吹灰之力攻進皇宮，所到之處宮人紛紛逃命，哀鴻遍野。
有些人認出夏長安，驚恐的想喊皇後娘娘，但看見夏長安臉上的鮮血，生生把話咽了回去，大叫著逃命。
看著曾經自己生活過的地方變得一片狼藉，夏長安心中並沒有覺得多暢快，並不像在戰場上手刃敵軍那般熱血沸騰，酣暢淋漓。
“隨我殺進太和殿，活捉鍾懷羽。”夏長安振臂一呼，身後的立即響應，喊殺聲圍繞著皇城久久不能散去。
“龐大人，今天我想殺的是鍾懷羽，不想濫殺無辜。”
龐衝立在太和殿外，毫無波瀾的看著夏長安，像看著夏長安無數次應召入宮時那樣。
兩人無聲的對峙，夏長安竭力維持著平靜。
即將勝利的興奮充斥著四肢百骸，夏長安握著短刀的手微微發顫，從收到老將軍死訊的那一天，她就一直盼著今天。
她要親手把鍾懷羽從他最在乎的皇位上拉下來。